这简直是对一个男人的侮辱。
萧辞泛白的面容上染了几分薄怒,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的尊严竟然栽在这小丫头片子手上了。
瞳孔一缩,忍着身上的痛,一个翻身便将宋清欢扑倒,握在手中的银剪也被甩出老远。
“你是不是想试试能不能用?”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清欢,眼眸中还带着些许戏谑,指尖勾起她耳畔的一缕长发,邪魅道:“邑王妃是吧,听闻三日前大婚,被同一日进门的工部尚书之女抢了风头。”
“依着男人对男人的了解,怕是你还是姑娘身,不过爷阅人无数,不会叫你难受的……”
碧纱幮这张小榻本也没垫软毯,宋清欢猛的被压下去,背脊疼得发麻,面容都扭曲了,眨着眼儿瞧萧辞眼眸中的轻浮,不由得也生了几分惧意,方才她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何至于这般认真。
眨巴眨巴眼儿,面上立时堆了假笑:“嘿嘿,大侠就别开玩笑了。”
“爷说认真的。”萧辞一脸正色道:“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话是有依据的。”
“呵呵……”宋清欢咽了咽口水:“那个,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侠,你是江湖人,最是重情重义,不应该恩将仇报吧。”
萧辞憋着笑点头,捏着发梢掠过宋清欢面颊,正儿八经的道:“古人亦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所以,你不必纠结,爷是个知恩图报的。”
虽是正儿八经说出来的话,可轻浮之意不言而喻。
宋清欢信他个鬼,心里将这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面上却还装出无辜之意来,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反问他:“你说真的?”
萧辞眉头一挑,应得一声:“没错。”
宋清欢面上立时堆了笑,趁其不备,脑袋一扬张口便咬在萧辞的下巴上,半点不留情。
萧辞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整个人一僵,闷哼一声,胸前的伤口便又传来一阵剧痛,被踹着往后倒去。
遮面的黑巾叫宋清欢用牙齿扯了下来,鼻尖冷哼一声:“小样,还以身相许呢,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惹恼了本姑娘,叫你挫骨扬灰!”
宋清欢忙坐起身来,裹紧衣裳,一抬眸就瞧见这人的真容。
初始只瞧那双凤眸倒也觉得稀疏平常,此时同整张脸放在一处又觉得极是合适。
屋内光线虽暗,却也能瞧出那菱角分明的面容,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二十多岁年纪,面色略微苍白,没有少年人的青涩,眉宇间虽带怒意,可眸色深邃沉稳,乍然一看亦不觉惊艳,再细瞧却是比她那个小白脸的夫君萧蔚耐看得多。
纵然这会子面上因疼痛而隐忍着有些狰狞,可依旧挡不住他的俊朗。
宋清欢当即愣在那儿,眨巴眼儿,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咬着唇半响,不由得后悔起方才的言论太过果断。
脑袋灵光一闪,立马狗腿的上前将人扶起来,陪着笑道:“那个,我想了想,觉得你方才说得没错,救命之恩嘛,就当以身相许……”
修和堂是王府各管事回事的地儿,平日里只白日人来人往。
可今儿这时辰了却还灯火通明,里里里外外的站了不少人。
王府大管事钟怀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那儿,身后便是孙嬷嬷同浅云居的两个婆子。
如双低垂着眉眼靠在阴影下站着,双手拽紧绣帕,整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微微颤抖。
姚月婵是将她交给宋清欢,本以为依着浅云居如今的局势,就算要惩罚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哪里知孙嬷嬷那个老虔婆竟然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摆明了是要同她家姑娘做对。
能熬上管事位置的,都是人精,这会子虽都规规矩矩的站着,可眼珠子都不安份,来来回回的在钟怀身后几人身上打转。
只偶有几个嘴碎的婆子压低了声音私下讨论起今夜萧蔚带人搜查浅云居的事。
几人声音虽有刻意压制,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言语之间无不幸灾乐祸,捧高踩低的作态。
孙嬷嬷到底是老人,闻言神色不改,站得端正,纵然觉得主子是新妇,杀鸡儆猴这事儿办得不太地道,可到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何都要将这桩事办圆滑了。
一双眸子泛着精明的光亮,轻咳一声,转头对钟怀行了半礼,这才道:“叨扰钟管事了。”
神色一动,身后的两个婆子便将如双带了上来,这几日引嫣阁那边风头大盛,这会子如双虽是低着头,可也认得出是姚侧妃的身边得脸的丫鬟,一时间个个心思活络。
孙嬷嬷这才又道:“这丫鬟因着今夜犯了口忌,冲撞了各位主子,侧妃娘娘深明大义,未免有失偏颇这才将人交由咱们王妃处置。”
“王爷只说按规矩处置,我们王妃也不好徇私。”
说着又看向钟管事:“按着规矩这丫鬟不是我们浅云居的,自是不好处置,交给钟管事自是再合适不过。”
钟怀眉头直跳,今夜里头后院发生的那些事他自是清楚的,浅云居同引嫣阁日后铁定水火不容。
方才这老婆子拿着王妃的架子逼着他将各管事召来,还当浅云居拿如双这丫头开刀,自个能看出好戏,没成想这老婆子却是挖了个坑给他。
钟怀面皮扯了扯,心里直将孙嬷嬷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最后才踢皮球道:“孙嬷嬷客气了,如双这丫鬟乃是引嫣阁的丫鬟,姚侧妃既说交给王妃处置,定然是相信王妃处置公允的了。”
孙嬷嬷如何不知这人心里的小九九,爽朗一笑,不客气道:“王妃说了,交给钟管事处置她放心。”
主子就是主子,奴就是奴,一句话便堵得钟怀如鲠在喉。
钟怀面色铁青,压着几分怒意道:“可如双姑娘到底不是王府的人,原来也没有这样的先例,还是等我去问过王爷的意思。”
孙嬷嬷也不出声,只站得端正。
今夜几位王爷的府邸都被人偷盗了,可连个人毛都没没抓到,萧蔚正同几位兄弟联手搜查,后院里头这些事儿哪里有空理会,更莫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
闹腾了大半夜,人没抓到他本就心浮气躁的,传话的小厮往书房跑一趟,隔着门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萧蔚听都没听清楚,怒道:“钟怀这么多年的管事白当的吗?还要本王来教他甚个是规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