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楼下的鬼哭狼嚎声给惊醒的。
那声音很熟悉,我硬撑着起床走出房间,扶着栏杆往楼下看。
刚好看到景栩正拿着鞭子抽趴在地上哭嚎的胖子。
他的速度很快,一鞭一鞭又是一鞭,胖子的嚎叫声刺耳又难听。
“别打了...景先生,别打了...”胖子在地上匍匐着:“我不敢了,不敢了...”
“人我是交给你了,但我让你往死里弄的么?”景栩的话音刚落,手里的鞭子又落下了。
“啊...啊...”胖子翻滚着。
胖子就是这么用皮带抽我的,现在我的身上还都是火辣辣的。
没想到景栩会把胖子捉来痛揍他,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之前,我被胖子丢在垃圾桶的时候,我觉得我是被景栩给遗弃了,被整个世界都给遗弃了。
胖子被拖出去了,景栩扔下手里的鞭子抬头,刚好跟我四目相对。
他眼中的狠戾还未完全消退,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就像是一头刚嗜血的狼。
我的腿发软,甚至忽略了他漆黑的眼眸中逐渐恢复的温存。
他垂了下眼眸,额头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脸上的红色也褪尽了,只剩下瓷一样的白。
不知道是不是这张令无数女人魂牵梦萦的脸,才会经常出入刚满十八岁的我的梦里。
对这个世界尚懵懂的我,我的整个世界就是景栩。
他养了我十年,他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到现在这个玉树临风的青年,他贯穿了我整个人生。
虽然我知道,他好像并不那么喜欢我。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跟身边的阿无说:“谁让她出来的,让她回房间去。”
司卉锦很快走上楼梯,我便一瘸一拐地折回我的房间。
我刚刚在窗尚躺下来就听到了司卉锦的脚步声。
她走到我的床前坐了下来,我闭上眼睛不想看她。
她跟我说话:“你知道刚才阿栩一鞭子抽走了多少钱吗?”
她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睁开眼睛看她妆容稍显浓烈的脸。
“那胖子是阿栩公司最大的客户,如果这笔单成了,公司的生意就蒸蒸日上。但是现在这笔单黄了,你知道阿栩要付多少违约金吗?”
我对金钱向来没什么概念,我茫然地摇摇头。
她竖起三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么多。”
“三个亿?”
“哦不,再加一个零。”
我没想到这么多,我只知道景栩很有钱,他可以提供给我最优质的生活,我对他其他的真的一无所知。
“那栩哥的公司会破产吗?”我怯怯地问。
“破产不至于,不过关于阿栩的家族你可能不清楚。他们家族要选出继承人了,如果阿栩的公司亏空了这么多让家族知道了,他就将失去候选人的资格,景家庞大的家产将跟他毫无关系。”
我真的不清楚景栩家的事情,因为这么多年我们都住在这里。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阿栩不在意你的时候,我却觉得他在意得紧。”司卉锦用指甲锉矬指甲,那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不晓得她跟我讲这个什么意思,她吹吹手指头上的指甲屑站了起来,跟我笑笑说:“阿栩把你送给胖子呢也是迫不得已,你得体谅他,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司卉锦走了,她说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这几日我没怎么见到景栩,他很忙,可能是在忙和胖子的那单生意的事情。
我的身体一天一天好起来,家里刘婶汤水每天都不断,还有医生悉心地照料,我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今天天气很好,我打算去花园里走走。
经过景栩的书房的时候,房门是打开的,他和阿无正在里面说话。
我真的无意偷听的,但是他们谈话的内容又跟我有关。
阿无说:“景先生,如果不把胖子揍半死的话,这笔生意就已经成了,反正景如声也已经被他弄成那样。”
景栩背对着我,他的背影像是一棵笔直的水杉。
我情不自禁地站住了,我想知道景栩是怎么回答的。
他顿了一下才说话:“揍都揍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现在我们赔了那么多钱,六叔到时候要追问的,还有现在您又处在这么紧要的时期,如果被人家揪住了小辫子,恐怕大少二少他们要行动了。”
“继承人这种事情,凭本事来...”
“我们在明,人家在暗。”
“好了,文莱的那个颜先生到国内了吗?”
“来了。”
“不是今晚才到?”
“我们收到的风声是假的,颜先生昨晚就到了,他那样一个大金主所有人都巴结着,他更难伺候,不知道他的好恶到底是什么。”
我听的愣神,都没有在意景栩已经转过身来了。
当我看到他拧成了一颗小肉球的眉心的时候,他也已经看到了我了。
我惊跳起来拔脚就准备跑,他却向我招了招手。
他看上去很和气,我定了定神壮着胆子走进去。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赶紧说。
他低低地跟阿无说:“你先出去。”
“是。”阿无看我一眼,从我的身边走过去了,轻轻带上门。
书房的窗帘是拉起来的,只有风吹动窗纱偶尔会射进来的那一束阳光。
景栩五官深刻的脸就在那忽明忽暗中,我的心跳的厉害。
“栩哥,我是不是让你亏了很多钱?”我仰着脸看着他藏在发丝中的眼睛。
“唔。”他看着我,哼着。
“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怎么补救?再把你送给胖子?”他嗤笑,唇角掀起涟漪。
忽然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肩膀:“算了,你做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