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早梨清美,隔窗半开,微微可以瞥见屋内黑白衣角。
”太子喜欢聪明的女人,越聪明越好,样子越柔顺端庄越好,但骨子里最好还有一点子傲气,最好还能下棋什么的,这样才能和他说到一处去。”
是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些寒意冷峻。
“对了,别送多了,他会起疑的。”
听得卫阳一阵欢畅的笑声。
卫阳问道:“这么仔细?我到哪里去找一个这样的人儿给他?”
冷峻道:“这就管不着了,是王爷要我来报信的,我就知无不言。不过,既然找不到,那为什么不造一个呢?”
”造一个?谈何容易?”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我会再选选的。“
黑衣恍然开门离去。
“訾姑娘不就合适么?王爷为什么不用她?”是紫烟,她顿了一会儿仿佛内心挣扎了什么才继续道:“王爷对訾姑娘动了情么?”
哗啦一阵瓷片碎裂的声音,带着不小的怒气。“不是动情,是她太傲了,不肯臣服,若是不肯服从于我,有她何用?若是掌控不了,那就焚毁她!”
訾然拉着訾嫣出了门,正巧看见那个紫烟前来送药。訾然接过药碗再塞给紫烟一个风筝,紫烟看着风筝不敢收,只是推拒着。
那头訾嫣已经接过药碗将药咕咚咕咚喝完了正拍着圆滚滚的肚子。
“拿着吧,就我们俩放风筝也不好玩。”訾然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她不过是眸色有差却如此胆怯看来吃过不少苦。说着就不由分说将风筝放在了她的手里。
紫烟看着手里的风筝有些发愣,她记不得自己放过风筝这件事情呢。
“会放吗?”訾然笑问着紫烟。
紫烟盯着风筝面子上的兔子吃草吃得很欢畅,她摇了摇头。
訾然握住她的手一手握着紫烟一手拖着訾嫣去了院子中,这个院子还是够大足够他们放风筝了。
訾嫣放上了风筝正是又跳又叫唤:“阿姐,快看,飞上去了。”然后细细控着手里的线。
紫烟盯着手里的风筝不知如何是好,訾然瞧见她应当是为难便给她牵着风筝笑道:“要跑,跑起来风筝才会飞起来。”訾然见她不动便推了她一把,她点了点头跑了起来訾然送了手里的风筝风筝便飞了起来。
“风筝真的飞起来了!”紫烟笑得很开怀,她从不知放风筝是这样的感觉。
訾然瞧着天上的两只风筝,只怕她现在是最后一次放风筝了吧。听说皇宫的规矩很严定然不能放风筝。她又瞧了瞧訾嫣笑得如此开怀,忽然撇开了头。这一瞬她看见了卫阳正倚在门框上瞧着他们。
卫阳看了一眼天上的风筝又转身走了,訾然却唤住了卫阳:“晋王爷!”他顿住背影转身问她:“何事?”
訾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递上了一只风筝笑问道:“要放风筝吗?”
卫阳看着风筝接了过去只冷冷道:“小院子里哪能把风筝放高了。”却是脚步走了过来,在院子里跑了起来,风筝也飞了起来。
三人放了半日风筝訾然自己却坐在石头上看书,她以往也很喜欢放风筝,不过,她不喜欢在这么桎梏的时候放风筝,这样会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关着的。
放了风筝,訾嫣有些咳嗽,恐怕是太热了汗水打湿了背上的衣衫捂着就让她咳嗽了。訾然连忙取过一根巾子给她垫在背上,捏了捏她的鼻子:“跑热了吧?”
訾嫣点了点头却还要抱着訾然,訾然推开她:“都热了还抱。”这孩子最近有些太粘她了,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她要离开了。
訾嫣一把拉过訾然的手:“就喜欢抱你。”
那方紫烟也眨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的感情很好。
紫烟将手里的风筝递给了訾然,訾然看着递来的风筝有些错愕继而又笑道:“这是送给你的,你拿走吧。”紫烟瞧着她,咬了咬下唇终究点了点头拿着了风筝。
卫阳坐在她的身旁,看着风筝面子上的兔子有些怀念笑道:“本王也多少年没有放过风筝了。”
訾然笑道:“晋王爷没有公务缠身大可以骑马踩青,游河赏花,还有满楼红袖诗词歌舞呢。”
卫阳或许是心情好了些同她也能好好说几句话了:“这些东西本王小的时候玩得多,不过后来也不怎么觉得有趣儿了。”他扔下风筝在地上。
訾嫣躲在訾然身后,她有些害怕卫阳,一眼也不敢多看。
訾然俯身捡起风筝,抖落了上面的尘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又抬手给訾嫣擦着汗水。卫阳有的东西多得去了,自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只有没有才会懂得珍惜,这就是人的贱人心态。
“那时候放着风筝也想着争个输赢,到头来还是没有赢过魏王和吴王。”卫阳叹了一口气对往事仿佛有些惋惜,那时年幼虽是争斗倒也没有什么心机不过就是想比一个输赢罢了。
訾然笑道:“那晋王爷定然赢了太子了。”
卫阳像是想起了什么反倒皱眉摆了摆手:“他!从来没有放过风筝,那时只有他是整日里琴棋书画什么地学着,这放风筝赏花什么的他都不屑。”说着他也冷蚩一声,那人那种淡漠的傲慢他现在都还记得。
訾然低了低头,没放过风筝没赏过花倒是看完了《帝策》写了批注还下了围棋,忽然她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要过出那样的日子?
卫阳的水晶眸子一颤目光落在了訾嫣的身上,那个孩子怕他。他抿了抿嘴角站起身道:“随本王走走吧。”
訾然便转身吩咐紫烟将訾嫣带了回去,自己跟在卫阳身后。
卫阳的别院很大,訾然从来也没有走完过,且她也没心情去逛人家的院子,她只想逃出去,可是无门无路。凉风袭来,各色花瓣飘扬,曲折于池塘上的小径显得格外悠然。卫阳踏上了小径,一路走,一路低着头看着池塘里。一群新买的鱼儿被下人们投放在池塘中,正是凌凌徐徐散开,得了些池塘中的水正欢畅地游弋摆尾。卫阳炖煮脚步,指着池塘中鱼:“你看这河里的鱼看见了什么?”
訾然直觉想说快乐但眼眸微动又料想他有话要说,但是自己又不能擅自猜测他的心思,因为他很可能会愤怒便取巧道:“吾非鱼不知鱼之乐。”
卫阳转过头来眼色黯了黯,盯着她:“我看见了一跃龙门便化龙。”
訾然轻然一笑,他这不过是在变相地说他想那个皇位,可是做皇帝就真的好吗?:“子非龙焉知龙之不悦。”你不是皇帝又怎么知道皇帝也是苦楚万分呢?
卫阳一转身有些生气,这个女人还在委婉劝他不要去争夺帝位!大袖一拂动,响亮一个耳光,訾然便被打偏了脸。“你很会想办法,可是你劝不了我。”他细细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早就告诉过她不要再耍这种心思来激怒他,可是她却敢一而再地踩到他的底线:“本王还是那句:訾然,你超脱,你能看清时势,奈何你不能袖手旁观。”
訾然偏过头来,眸中一阵晃动,他是在再次警告她么?亦或是讽刺她。
“留着你的那些道理和我的皇兄慢慢讲吧!只有他才听得下去那些东西!”
卫阳临死之前,他才明白这种气躁的愤怒是嫉妒,他不嫉妒男人却嫉妒一个女人,嫉妒她那样透彻冷静,嫉妒她不会被桎梏困惑伤到。
訾然摇了摇头也眼眸落在游鱼身上,做一只鱼挺好的不是吗?那个做龙的真的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