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是襄阳侯自以为我不想让他死。事实上,这么多年,留着他,也不过是因为我觉得日子太无趣了,想让他死,随时都可以。但我,从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沐雪闭了闭眼,发现这个男人真是有一种随时都把自己逼疯的本事,“给我时间,我需要考虑一下。”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过,她想让自己对一切都变得不在乎,报仇之后选择一种肆意的生活,但她从未想过要牺牲色相,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做不出来那种事。
何况,若是父母地下有知,也不会赞同她为了报仇失去底线的。
眼下之事不答应便无解,但她真的还没有想好。
“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司空夜的目光落在蓝可心的画像上,“你最好快一点。”
沐雪忖了忖,按下心头恼怒,“好,三天,三天之后不论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答案。”就算是要答应,也不能这样轻易,轻易得到的东西,谁会珍惜?
司空夜摆了摆手,放她离去,仿佛在他眼中,她不过是尘埃草芥。
沐雪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会忍不住出手杀人,立刻转身而去。
她步子不小,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粗鲁,相反却轻盈而空灵,飞扬的裙裾在半空幻化出一朵朵美丽的花,每一刻形态都不同。
真是个迷人的女人。
他到现在身边还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到那种声色场所,那些妖艳的女人也不敢近身。
除了蓝可心,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靠近他五步之内。
这其中的原因么,呵呵……
过去的那种死水一般的日子他过腻了,想要换一种活法,刚好沐雪就撞了上来,他便顺水推舟了。但也或许,是因为沐雪身上有一种让他莫名熟悉的感觉。
司空夜转头看着窗外,窗外的大榕树亭亭如盖,又是一个夏季了啊。
当年……
次日处理了杂务,司空夜动身往城外走去。
一直到了西城外。
这里有一片废墟,是原来安定侯府的遗址。
过去,虽然司空家执掌着邺城的政务,但军权始终在安定侯手中,直到上一任安定侯萧望之意外死亡,襄阳侯取而代之,司空家的势力才慢慢渗透进军中,势力进一步扩大。
曾经,安定侯府一度辉煌至与城主府比肩,两者共同管理着邺城,守卫着这一方百姓,使之成为大新国最为繁华富庶的城池,稳居四大城之首。
曾经,安定侯府在邺城最繁华的地段。
但十一年前的一场大火,打破了这固有的格局。安定侯府开心玩具之间化为废墟,因为府邸占地面积太大,重建不易,司空城主把城墙往里挪了挪,最初那几年还不断有人来这里凭吊,但时过境迁,来的人越来越少,安定侯府废墟就彻底变成了城外的荒弃之地。
几经春雨秋风,废墟上也生出来不少杂树荒草,这个季节看上去竟也是葱茏一片。
一丛树后露出一角翻飞的衣衫,其白如雪,司空夜微微蹙眉,冷声喝道:“谁在那里!”
沐雪不过是想过来凭吊一番,这废墟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家啊!
可是她走遍了这里每一寸土地,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熟悉的感觉。
安定侯府不在了,所有的亲人都已化为尘埃,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娇养在侯府中的千金小姐了,甚至她都不敢再用本名萧云清。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司空夜的断喝。
真是冤家路窄。
缓缓从树丛中走出来,沐雪脸上带了妖娆的笑容,“我知道邺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司空家的,可是也没有律法规定,你们的土地不许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踏足吧?”
司空夜目光沉沉望着沐雪。
她穿了一身素白,就连头上的珠花也是素白的,就像是在替什么人戴孝。
司空夜眼神有些冷,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你考虑的如何了?”
沐雪望向司空夜,方才极致的妖娆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静与冷漠,“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凭什么来跟我谈条件?”司空夜声音低沉而浑厚,却带着慑人的压迫感,“还是说,你对你的身体太自负了?”
沐雪唇角含着一抹浅笑,仿佛风中招摇的惑世妖莲,妖娆妩媚到了极致,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那么中听,“少城主不能近女色的消息虽然封锁得极为严密,可也并非完全探听不到。”
司空夜微微蹙眉,这个秘密在司空家已经是绝顶机密,这个女人才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探听到,实在不容小觑,不过他脸上却什么也没露出来,只淡淡说道:“传闻而已。”
沐雪依旧妖娆地笑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少城主,有时候,解释便是掩饰。”
司空夜挑眉,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缓步上前,抬手勾起了沐雪的下巴,倾身过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让她不身不由主打了个哆嗦。
司空夜的身子已经紧紧贴在了她身上,春衫单薄,彼此的身体变化立刻便能知晓,她觉得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炉中,这人……怎的与情报中所说的不一样?
司空夜指尖用力,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他锐利的凤眸中沉沉的黑色像是漩涡一般,要将人吞噬。
忽而,他对着她的耳朵吹出一口热气。
沐雪只觉得身子一软,忍不住“嘤咛”一声,虚软的抬手扶住了对方的手臂。刹那间不知今夕何夕,身陷在一种陌生的迷蒙欢愉之中。
司空夜却在此时,松开了手,后退两步,负手而立,唇齿间逸出一声轻嘲。
声音虽轻,听在沐雪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她立刻从那种迷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心头如卧新雪一片冰凉,抬眸惊疑不定望着对方,他……竟然能够蛊惑人心!
看着沐雪雪白的脸色,司空夜勾了勾唇,笑容冷酷嗜血。
沐雪忍不住后退一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着,让她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全都是白费的。半晌,心跳平复了一些,她微微垂目,仍旧坚持,“还是那句话,我答应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