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盖在苍白脸色的黄叙身上。
这里是医院,重症病房。
二十五岁的黄叙在这间病房整整躺了三年。
三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黄叙,进了一家国际五百强的大企业,本来,只要努力工作,他的人生就充满了希望。
天有不测风云!
因黄叙为了争取表现,长期连续加班工作,身体没有得到充足休息,一场大病迎面而来,黄叙这一病就伤了身体根本。
别说上班赚钱,直接就躺在了病窗尚,就连每次动一下,都像是在和死亡搏斗一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花着父母的钱,用这些钱来吊着自己这随时都可能会丢掉的生命。
滴答滴答!
黄叙现在唯一的爱好,就是盯着吊瓶,看吊瓶上一点一滴落下的液体,顺着管子,注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维持着自己即将崩溃的免疫力。
父母该来了吧!
昨天听到他们要抵押房子,看来家里的钱已经用光了!
多想再看看他们,多想再听听他们呼唤自己的名字!
爸爸!妈妈!多想你们再抱抱我!
如果再有来世,我希望我多陪陪你们。
老天爷,如果再有来世,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病窗尚!
黄叙眼睛挂满了泪水,细想着和父母相处的每一个画面。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快来了!
爸爸,原谅儿子不孝,妈妈,原谅儿子最后一次任性。
黄叙鼓起身体里面最后能够使出的力气,拔出了插在手腕的针管。
咳咳咳咳!
“叙儿,叙儿,快醒醒!”
“难道自己没死,被救过来了?”黄叙醒过来的第一个想法。
睁开眼一看,入眼的是一满头白发、白须的汉子,头发扎起来,有点像葫芦娃的老爹,眼神睁得滚圆,布满血丝,眼神有些憔悴,是在关心自己吗?
“看起来真像一头狮子!”如果不是眼神中充满关切,黄叙都有点害怕。
说他老,也就因为白发白须,但从汉子高大壮实的身材,还有外露的肌肉可以看出,这汉子充满了力量,壮汉一名。
“他怎么穿着粗布麻衣,演戏吗?”黄叙看着壮汉身上与这个时代不相称的衣装。
“背上居然还背着弓箭,弓弦都高出了一个头!这房子也是木头房子,这里到底是哪?”黄叙总算发现,并不只是壮汉的衣着,而是整个环境都变了。
包括身着古装的自己!
“叙儿,你总算醒了!”壮汉看到黄叙睁开眼,松了口气。
“这里是哪?”黄叙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半撑起身子,忍不住问出口。
“不对,自己居然能撑起身子!”黄叙躺了整整三年,别说撑起身子,连临死那一刻的力量,都要蓄积整整一天。
“这是自己吗?”黄叙用右手单独撑着,伸出自己充满肌肉的左手臂,低头看着自己复古的麻布衣装,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自己穿越了?自己活了?自己总算好了!
因为心情激动,气不断上涌,忍不住心口一紧。
咳咳咳咳!
“叙儿,别激动,慢点喘气,大夫说了,你不能着急,一旦动了心火,你这病又得复发!”壮汉一只手扶着黄叙,用另一只手小心缓慢的拍着黄叙的后背,缓解着黄叙的病情。
咳咳!
又咳了两声,黄叙才感觉心口稍微得到缓解,气缓了过来,咽了口口水,缓缓再吐出口气。
黄叙用左手把壮汉稍微推离自己,虽然感受得到壮汉的好意,但毕竟是陌生男人,被这么近距离接触,黄叙还是觉得不太适应,如果是自己父亲,或许不会这么在意。
父亲,对了,自己的父母去哪了。
“我父母在哪里?”黄叙看着壮汉,皱着眉头问道。
壮汉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盯着黄叙。
突然,壮汉伸出右手摸在了黄叙的额头上。
黄叙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额头上多了壮汉的一只手掌,很粗糙,也很温暖。
“叙儿,你难道还是不能原谅我,我就是你父亲黄忠啊,你不认识我了?”
“黄忠?叙儿?古屋?麻衣?木头房?”
自己这是灵魂穿越到了三国?
对老天爷的最后一个无心抱怨居然实现了?
可为什么让自己再附身到一个病人的身上,刚才咳得那么难受,难道又是不治之症?
黄忠?黄叙?英年早逝!
难道自己不管怎么投胎转世,这病体始终都无法摆脱?
咳咳咳咳!
想着激动,黄叙再次咳嗽了起来。
“叙儿,叙儿,别激动,别激动,吸气,呼气!”
随着壮汉的指令,黄叙开始调节着呼吸,黄叙似乎对于这个指令没有抗拒的心理,三年的卧床经验告诉黄叙,听别人的话,让自己好受些。
果然,二十个呼吸调节后,黄叙总算平静下来,心口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黄忠?你说你是黄忠?是黄汉升?”本来,黄忠这个名字,会让很多人激动。
不过,黄叙躺了三年病床,即使原来性急,也早磨完性子了。
刚才的激动,也是因为两个原因,一个是交换了身体,一个是穿越到了古代。
“叙儿?黄叙?黄忠?”
看着黄忠点头确认,黄叙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还真是那么回事!看来自己还真附在了一具早夭的身体上!”
黄叙笑了,整整三年来,黄叙第一次笑了!
“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怎么样?难道还要自己拿这半条命来孝敬这古代的陌生父亲?”
想着,黄叙整个人直条条地躺在了床板上。
“叙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黄忠被黄叙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忙俯身检查。
“你别说了,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已经死了!”黄叙说的很平淡,不带任何感情,已死一次,又何惧再死一次。
黄叙话说出口,就发现黄忠整个脸色变得苍白,比自己生病的时候,照镜子还要苍白,让黄叙这本来死过一次的人,都因为黄忠苍白的脸色感觉到害怕。
“你……没事吧?”黄叙看着黄忠失神的眼睛,忍不住问道。
黄忠的眼睛很空洞,空洞得一度让黄叙想跑离这个房间。
“你母亲走那天,也不再认得我,你现在……”
黄忠的话没说完,但黄叙也猜得到黄忠的意思。
啊!
黄叙本来还想解释,突然心口一阵绞痛。
一幅画面浮现在心头,黄忠和一个妇人,在帮童年的黄叙洗澡,黄忠和妇人笑得很开心。
一副画面之后,是另一幅,黄忠开始教黄叙练武强身,手把手教着,妇人在一边既开心,又担心。
黄忠开始带着黄叙打猎了,一手一脚教黄叙布置陷阱。
黄忠第一次教黄叙练导气术,黄叙病了,妇人担心了,黄忠四处卖家里的东西为黄叙治病。
医生给黄叙诊脉,习武太早,伤了根本,活不过二十五,妇人当场昏倒。
妇人也病了,临终时候,只记得黄叙,连黄忠也不记得了,让黄叙不要怪他爹,却就是不认得黄忠,或许,在妇人心里,虽然已经原谅了黄忠,但始终无法面对现实吧!
妇人死了,从那开始,黄叙再也不叫黄忠父亲了。
而黄忠又要筹钱给黄叙治病,又要照顾容易咳嗽的黄叙,即使再是壮年的身子,可愁人一个,头发、胡须也因此而变白,成了老人的相貌。
黄叙流泪了!
黄叙知道,这是原来身体主人的记忆,或许,也不完全是了,现在,这不就是在和自己做着融合嘛。
“为什么让我看这些,难道这些都是这具身体主人留在心里最深最痛的回忆?”
“他把这些给了我,会不会回到我那个年代?回到我的身体?”
“那具……尸体!”
“叙儿,叙儿,你不要走!”看到黄叙脸色煞白,黄忠焦急大叫,生怕下一刻就丢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啊啊啊!”黄叙大哭着,直接将头埋在了黄忠的怀里寻求安慰。
“叙儿,不怕,不怕,”黄忠搂着黄叙,感受到黄叙的存在,拍着黄叙的肩膀,“黄巾贼祸害百姓,该杀!”
“黄巾贼?”黄叙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因为黄忠坚定的语气产生了疑问。
“里面的人听着,快给本大爷滚出来,否则,大爷就要烧你们房子了!”
“外面似乎很多人!”黄叙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
黄叙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黄忠把腰上的腰刀解下,塞在自己手中,解下背上的弓弦,伸手往身后拿了只箭羽,就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黄忠回头看着黄叙,眼睛有些迟疑道,“自己小心!”
看着手上这把锈迹斑斑的铁刀,黄叙不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一幅画面涌出!
两个头裹黄巾的男人,趁黄忠不在,抢了自己家里的野猪肉,还抢了自己怀里的长生锁,自己杀了一人,跑了一人。
自己也因为激动,咳嗽昏迷了。
外面那些人,恐怕就是招来的黄巾贼吧!
“汉子,你家小子呢?叫他出来受死!”一口阴狠的声音,让黄叙有些寒颤。
“贼子,害我孩儿受惊,该死!”黄忠雄厚的嗓门一开,让黄叙有了坚强的后盾。
以老龄登上五虎将之榜单,无双的刀法,百发百中的箭术,何惧之有。
刀法?黄忠的刀可在自己手上!
箭术?好像背上的箭筒只有几根箭羽!
该如何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