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狼狈,偏偏身上还都只围着浴巾,不能追出去。况且,也没有谁敢追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不快去追。在你们马场里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必须给个交待。”钟少冲仍搞不清状态的工作人员吼,牵动嘴角的伤,疼得直皱眉头。
“是,钟少请放心,这事我们一定处理好。”一个负责人满脸歉意,不住地点头。
“还啰嗦什么,快去啊!”
“是,快通知警卫处,务必拦住那个可疑女子。”负责人下了命令,几个工作人员跑出去。这边几个浴巾男咒骂还没出口,那位负责人又返了回来,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惶恐:“钟少,那女子截了您的艾玛,骑着往马场外面跑去了。”
“什么?”钟少腾地跳起来,顾不得腿上的伤就往外冲,可放眼一片碧绿,哪还有他的艾玛的影子?
“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艾玛的速度太快,我们根本拦不住。”
“门卫干什么吃的?大门呢,大门怎么会开了?”
“那女子骑着艾玛直往大门冲,根本不减速,门卫怕撞伤了您的马,不得以就开了门。”
“什么叫不得以?什么叫不得以?号称Z市最好的跑马场,连马匹的安全都保障不了,我看你们不用干了。今天艾玛要是回不来,明天你们就给我关门!”
“是是,钟少,您放心,我们已经报了警,很快就会把马追回来的。”
“告诉他们,不能开枪,别惊了马。”
“是,已经交代过了。”
“去吧去吧,别在这“是是”了,听着就烦。”
“是,钟少。您的伤?”
“不用你们管,快走快走。”
负责人又向另外几位“伤员”道了歉,才抹着汗小跑着出去。
这边,四个花样美男各自检查着自己的伤,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凄惨。
“这疯婆子,什么来路,下手这么狠。”先出声的是何晋,他抬手抚着乌青的左眼眶,一只眼睛瞟向钟少,换来个大大的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靠,就我这张脸,她也下得脚踢,真不是女人啊!”程远弋见自己半边脸肿得老高,气得磨牙。
“你还能指望一个疯子怜香惜玉?没踢断你鼻梁骨,算是幸运了。”冯京和程远弋向来不对盘,凉凉地扔过来一句。
“冯小四,数你伤得最轻,刚才是不光猫后面了,不够朋友啊!为了钟少,就算毁容也得往前冲不是?”
“得,别在这儿腻歪了,收拾收拾帮我找马去。找到了,晚上我请“水上皇家”;找不到,今天都别给我睡觉。”
“钟少发话,走吧。”何晋最先行动,几人都去衣柜拿了衣服往身上套,程远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钟少,刚才你是不让那疯婆娘参观了?”
一个沾满黑脚印的浴巾飞过来,正蒙到他头上。他卜愣着脑袋甩下来,正要开骂,见钟少的眼正冲着他喷火,生生掐住了话头。
四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钟允奚一直是他们的头儿,要找到根源,还得追到幼儿园的时候。那时他刚回到钟家,像只小野猫,见谁都伸爪子。一天,他们几个串通好了,要教训教训这个傲气的家伙,结果却是,三个人都被打得哇哇大哭,何晋还牺牲了两颗门牙。当然,钟允奚也挂了彩,可一双乌亮的眼睛一点儿没湿,就那么狠狠地瞪着他们,像被夺了食的小老虎,让他们三个硬是不敢看,只一声比一声哭得响。
几个孩子都是幼儿园里祖宗级的人物,可把老师吓坏了,当即通知了家长。结果,他们三个回去都领了顿揍,据说钟允奚却啥事没有,还得到一顿麦当劳作为安抚。
按说该结下仇,可他们却从此服了这个能打的黑小子,心甘情愿在他后面做跟屁虫。算起来,他本是几个人里最小的,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傲气和冷漠,让他有一种摄人的气场,让他们觉得跟着他混,不丢人。
所以,钟少的忙,他们说什么也要帮的,何况那艾玛可是他的心尖子。几个人出了更衣室,往停车场走去,来的时候一个个英姿飒爽,仿若中世纪骑士,现在却个顶个一身乌青,出来见人,还真有些难为情。
程远弋忍不住放狠话:“这个疯婆子,抓到她,我非把她那蹄子拧下来不可。”
“怕是你拧不动,我看,她那蹄子,比艾玛的还硬。”冯京又唱反调。
“这事是有点怪,那艾玛平时咱们一靠近都直跺蹄子,今天怎么乖乖让那女人骑了?连关着的大门都敢闯,这一人一马也太勇猛了。”
“艾玛本来就勇猛。那疯子,脏了我的马,我非得跟她好好算算这笔帐——我去城东,你们各自负责一片,天黑之前,务必把艾玛找回来。找到了,给我电话。”
说着,钟少钻进他的保时捷,一阵风地驶了出去。
其余几人也各自上车,分头驶向城西城南城北,几个电话同时打出去,轰轰烈烈的找马运动开始了。
其实,这马并不难找。因为那绿衣女子并不避人,骑着马,就在大马路上飞奔。
艾玛也真是好样的,跑了那么远,脚步仍是极快,所到之处卷过一阵风,见到的人还都以为眼花了。不像是拍电影,后面没有摄像机,但这人的打扮也实在是怪。一身绿色的古装衣裙,脏兮兮的,裙角衣袂鼓着风,翩翩招展,倒有几分美感。只是那丫环发髻已经散得不成样子,碎发跟身下马的鬃毛一起招摇,颇具几分野性。
不只是几分,应该是十足,不然,不会每过一个路口都引来交警追赶。马儿不认红灯,那人似乎也不认,一路猛闯,还挑着大马路的中间走,一连串的喇叭声,“呯呯呯”的汽车相撞声,交警的喊话声,再加上警车的鸣笛声,一人一马把整条马路搅得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