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跟赵熙在酒店包间门外大眼瞪小眼,七月压着声音问道:“不是跟你说,两家家长见面商谈彩礼酒席的事情先往后押吗?我们先把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处理了。什么房啊车啊的,该算的先清算。”
赵熙有些为难地回答说:“我是想押后来着,可是跟家里不好说。我推说工作忙,他们就说没有什么比结婚这个事情重要。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未婚妻发现自己出轨了,”说到这里,赵熙苦笑了一下,“这婚结不成了吧。”
两个人僵持不下,却被晚来的赵家亲戚看见了笑道两个人都快结婚了还这样含情脉脉地对视,笑说两人真是恩爱甜腻。
七月对着长辈尴尬一笑,却发现跟在赵家奶奶身后的分明就是那天在荒废车厂看见的跟赵熙搂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笑容僵在脸上,缓缓将头扭回面向赵熙,这下脸上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赵熙一脸无奈,“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整件事情的。”昨天晚上在七月和陆翊一起离开不久之后,赵熙就开车在七月公寓楼下等着她回去,酒劲却慢慢上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最后是陆翊在坐上出租车之前认出了赵熙的白色跑车,敲他的车窗叫醒他并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真是……”
陆翊上车之后把一袋糖炒栗子扔到赵熙的怀里,说是他未婚妻七月为了赔被她弄脏的衬衫请自己吃的。赵熙被陆翊赶到副驾驶上,听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晚上发生的事情。赵熙脑袋昏昏沉沉地听着,最后听到陆翊总结:“七月是个不错的女人,跟她解释清楚吧。”
那个女孩叫赵百念,是赵熙的妹妹。
百念出生的第一天,赵熙就趴在婴儿床边上盯着那个皱着一张脸的小人儿看。刚出生的小孩看不出长相,赵熙瘪瘪嘴说:“皱巴巴的好丑哦。”原本安睡着的百念蓦地大哭起来,林美凤在窗尚嗔怪地看了赵熙一眼,赵熙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哄她,急得在一旁跟着大哭。
两兄妹从小一起长大,赵熙小时候老喜欢逗那个比自己小的小人儿玩,总是把她逗哭了又急吼吼地哄回来。
小女孩有时候被哥哥惹急了也会去找爸爸妈妈告状,赵熙就会被爸爸训斥一顿然后被罚站墙角面壁思过。赵熙一面说着不要跟打小报告的妹妹玩耍,一面还是给妹妹带她喜欢吃的棉花糖。但是从来不长记性,总是喜欢把妹妹逗弄哭。
不过赵百念跟父母告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学会了用“我再也不理你了”这招来制压哥哥。
随着小女孩出落得越发水灵,跟妹妹放学一道回家的赵熙发觉每天都会有小男生尾随二人。终于有一天趁着百念去上钢琴课,赵熙一个人往家里走的时候,一群小男生围堵住了赵熙。
赵熙比跟百念同龄的小男生们要高一个头,他们仗着人多前来挑衅:“警告你哦!离赵百念远一些!”
赵熙料着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也没有说自己是百念的哥哥,笑笑就要从人群中间走过去。不料却被一个男生拦住了,赵熙低头看看对方挡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撇撇嘴用手打开了。
这下挑起了对方的刺头儿,他一下抓起赵熙的领子,拳头就往赵熙的脸上招呼。赵熙没有躲过,硬生生挨了一拳,周围围着的男生们看见领头儿得手了,纷纷围上前来。赵熙窝着火,面对着拳脚也不躲,全部硬生生地受着,只顾挥舞自己的拳头,打着一拳是一拳。
傍晚时候,百念钢琴课都下课回家了而赵熙还没有到家,正在家里人担心之时,赵熙挂着一身彩回家了。
赵熙妈妈不敢相信一向对同学朋友亲和友善的孩子会跟别人打架,看见儿子嘴角破了,流着鼻血回来,一身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当即流下了眼泪,一把抱住了儿子,不停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熙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无比坚定地跟父亲申请要学跆拳道。妈妈怎么样都不同意,觉得孩子学了之后更加会跟人打架了。
赵熙看着爸爸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学会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说着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妹妹,“我不会去挑衅别人的。”父亲沉吟了一下,答应了,条件是赵熙再也不能这样回到家里来,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赵熙洗完澡处理好伤口躺在窗尚翻着他和妹妹的相册,百念站在门口把头探进来,赵熙看见了妹妹挥手示意她进来。百念像一只小鹿一般呼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走近哥哥,平时在放学回家路上,看到流浪猫都会跑去小店买来吃的蹲下喂食爱抚猫咪的哥哥居然跟别人打架了,一时间百念对哥哥感到有些陌生起来。
赵熙把百念搂在怀里,跟她一起看两个人的照片,时不时笑话妹妹,点一下妹妹的鼻子,再点点照片里面糗相百出的小人儿说道:“看看你小时候,傻傻的。”
百念不高兴地皱起鼻子,小拳头砸在哥哥的身上,想到今天哥哥受伤了,又伸手摸摸刚刚自己拳头砸下的地方,鼓起腮帮子边吹边念叨着:“不疼不疼,呼呼就不疼了。”赵熙揉揉妹妹的头,希望自己可以保护这个小女孩一辈子。
但是当百念躺倒在血泊里面,尽管赵熙已经是跆拳道黑带,他却是依然那么地无力。
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居然是妹妹把哥哥推开了。赵熙感觉眼前满是刺目的红,直到跟着送百念的救护车到了四壁苍白的医院,赵熙仍然觉得满目的血红。闭上眼,再睁开,还是一片血红。
赵熙是那个时候开始信仰上帝的,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妹妹救回来,他开始祈祷。
百念救回来了。
赵家父母却不允许赵熙去探望百念。赵熙以为是妹妹伤得太严重了,或者是伤到了脸,一再向爸妈提出让自己去探望的请求才会被拒绝。
赵熙买了一份城市地图,按照印象中医院的名字找到路线,在李司机把自己送到学校之后偷偷溜出校门,换乘了几次公交去到医院,向医生询问却被告知赵百念被转移去别的医院了。
赵熙心里突然很慌,他坐在医院的门口不打算回家。直到夜幕降临,妈妈找来了医院,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儿子下午没有去上学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她就猜到他在这里了。
其实如果一直瞒着那件事情,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赵家一家四口还能像从前那般。但是赵妈妈一想到……自己被抱错了的亲生女儿如今下落不明,而且现在过着得不知道是什么生活,就感觉心里跟针扎一般疼痛。
百念不是赵家的孩子。当年孩子出生的时候,医院把赵家孩子跟别家孩子弄错了。这次百念出车祸,需要移植肾脏时候才被发现,父母的配型都用不上……再一深究就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虽然孩子抢救过来了,但是赵妈妈就好似失去了一个孩子一般,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赵熙说这件事情,也没有想好怎么安置那个孩子。
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是被当成自己孩子养了那么多年,心里始终是不舍的。无奈一看见她,赵妈妈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心里一阵绞痛。
她已经想好,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留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