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手机响起华丽的爵士鼓的敲击声。
鼓点整齐又激烈,带着青春的张扬与不羁。这是许言16岁那年,考到爵士鼓演奏级时的随意之作。
如同每一个望子成龙的父母一般,当时母亲笑得极欢畅,眸底莹莹闪动的都是骄傲。她用录音笔帮她录下来,又找人做成了手机铃声。
那一段时间,家里时常传出这段鼓声,还总能伴着父母的欢笑。
而现在……
许言蹲在极限久巴洗手间的隔间里,正在往脸上画最后一笔眼影。听到声响,她手腕轻轻一抖,OK,完工了。
华丽丽的鼓点声还在持续,洗手间里空旷,带了些回声,搞得她有些心慌意乱。手伸入包内一阵乱摸,声音消失了。
她失了一会儿神,厚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许言,开场了。”外面有人在喊。
她慌乱地跳起身来,将马桶盖上的化妆品搂进包里,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杀马特假发,往头上一套。
出了隔间,她迅速地照了一下镜子。
镜中的女子化着妖冶的烟熏妆,神情颓废,又心事重重,隐隐有种沦落的美。
她原本长得好看,化上浓妆,是为了遮住本来的面目。现在这般,任谁都无法看出,她就是Z大数学系的那只美女小学霸。
先去吧台寄存了背包,又匆匆地跑去久巴的演场。
主唱蒋劲松在乐台上做着准备。
他是Z大金融学院的学长,属于校草级别的人物,比许言高出两届,今年毕业。他已经定好去美国继续深造,过几天就要出发了。
也因此,他们的这支乐队在极限久巴的演出要结束了。
今天,是告别演出的最后一场。
久巴里人声鼎沸,好多熟客过来捧场。
蒋劲松穿了一身黑,黑T恤、黑色铅笔裤,黑帮球鞋,手腕上还勒了一条黑皮链,搭上他的严肃的表情,酷劲十足,妥妥的摇滚范儿。
还未开场,便赢得场下一片欢呼与口哨声,还有人举了“松粉爱你”的莹光牌,四下里乱晃着。
气氛很是热烈。
许言闷声不响地坐到鼓架前,调整位置,做开演准备。
“许言。”蒋劲松不动声色地走过来,轻声唤她。
“恩?”她茫然地瞟他一眼。
蒋劲松低头调着吉他,神色自然,“演出完了,到后门的巷子等我。”
说完也不看她,继续调着音,踱回他的位置去。
许言愣了愣,心思稍有些混乱,但她不动声色,顾自摆着曲谱。她已经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正疑惑地扫着她。
微微挑起眉,许言瞄到看台正中的费漫漫。为了搭配蒋劲松的穿着,她也穿了一身炫酷的黑装。
此时,她的脸色青白交加,由惊转向疑,又由疑转向妒……
她自称是蒋劲松的女友,一直看得他很紧。
对此,许言只有呵呵。大学前,都是一个圈子混的朋友,大家都知道,蒋劲松对费漫漫无感,而且态度相当明确。但是双方父母的官阶相当,有意结为亲家,组成攻守同盟。迫于家庭压力,蒋劲松只有沉默地对待费漫漫的自以为是。
他之所以选择出国,也与此事有关。
然后很不幸的,许言成了费漫漫的假想情敌。
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许言的眸光有些暗沉。若是父亲没有出事,她倒是有这个荣幸。
但是现在么,她面无表情地瞥一眼费漫漫,亲,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