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年,洛阳,皇宫
这一年是决定刘辩生死的至关重要的年份。
刘辩压抑下对故乡,和原来年代的淡淡思念,开始思考着自己这个弱势皇帝该如何在军阀和宦官的夹缝中生存。宦官的势力,主要由何太后率领,虽然经历勤王一役,宦官势力大为受损,但是主力尚存,不容小视。
但是宦官和董卓这个军阀利益冲突相悖,要引发他们相互攻伐,自己从中得利,那应该是不难的。
他现在搞清楚了,汉末皇帝是刘协,既汉献帝,也就是自己的弟弟,而历史上刘辩也只是做了五个月的皇帝,就被董卓为了实现更大的野心,借故废掉了。
既然知道了,刘辩自然不能让董卓得手。
就在他思考着的时候,有个黄门小黄门急冲冲的走进来,急忙地说:“不好了,不好了…陛下…”
黄门气喘吁吁,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别急,且慢慢道来。”刘辩皱了下眉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黄门小黄门不敢怠慢,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就继续说到,
“董卓他…他把军队驻扎在洛阳近郊,朝中大臣对此议论纷纷,但没人敢出言阻止,奴才听到了,这就急忙向皇上报告了。”刘辩听了霍然站起,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刘辩叹了口气,向黄门黄门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知天易,逆天难!
好个董卓,现在我倒是要跟你好好的斗一斗。能够去逆一次天,这也不是常人有的机会!刘辩咬咬牙,狠狠地甩了下衣袖,坐了下来。
刘辩思虑了一下,董卓把军队驻扎在近郊?而不是洛阳城内?
他眉头轻舒,问道:“洛阳城内是否还有其他的驻军,为什么董卓不把军队驻进洛阳城内呢?”
黄门愣了一下,他只道是皇上新登基不久,对这些事情不了解,他说道:“城内的有两处兵营,一处已经废弃,还有一处是为上军校尉蹇硕所镇守,里边大概有士兵七千人,董卓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就把士兵驻扎进洛阳啊!”
刘辩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蹇硕是那个派的,但是至少知道他和董卓不是一路人,他继续问道:“那董卓有多少兵马驻扎在洛阳郊外?”
黄门微微侧着头,想了想,才说道:“应该有两万人吧!这都是坊间传言,奴才也不太清楚。”
刘辩微微颔首,站了起来,撩开前摆,边走边说道:“领朕去御书房!”
黄门黄门“啊?是!”小黄门不敢走在刘辩身前,只能跟在身侧,不断地指着路,刘辩走路的速度飞快,小黄门亦步亦趋地,跟得气喘吁吁。
皇宫这么大,历代的皇帝也只是熟悉皇宫里自己经常去的地方而已。所以小黄门也不奇怪刘辩不认得路。
刘辩在原来的时代里,不过是个小小的公务员。穿越成了皇帝,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去一下子扭转形势,仅有的是对三国历史的熟悉。
。但是历史的车轮只要一点点的去改变,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自己当的这个皇帝既然在历史上不怎么出名,那不是被废了就是死得早了。无论是那种,肯定是跟董卓脱不了干系的。
仇人不相见也分外眼红,一个眼红的是对方的权力,另一个估计着的是对方的兵力。
卢植,王允两个人都是刘辩比较耳熟的,那卢植不就是刘备的老师吗?而且自己穿越前,那个刘辩也正是被他所救。那就先把卢植喊来吧。刘辩要尽快地培养起自己的势力!
“把那个叫卢植的,给朕喊来!”刘辩突然一甩手,把名册扔到黄门胸口上,吩咐道。
黄门忙不疾地应了一声,就匆匆出去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
“爱卿免礼。”刘辩打断了卢植的话。
卢植须发皆白,走路都一副颤危危的样子,刘辩看着这个老人家站得如此辛苦,于心不忍,便唤来外边守候的侍卫,吩咐道“给卢爱卿赐座。”
卢植朗笑了一声,谢过一声,就不客气地坐下了。
刘辩也不兜什么圈子了,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三国史里的名士,也是个忠臣。
刘辩微微一叹,无奈说道:“朕对董卓,是又恨又怕啊!”
说着的同时刘辩紧盯着卢植的反应。
卢植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阵精芒,悠悠说道:“董卓匹夫,不足惧也。”
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不把董卓放在眼里。但刘辩注意到了,卢植不时地避开自己的目光,看来是对自己这个皇帝还是有所顾忌啊!
怎么取得他的信任呢?
刘辩继续试探道:“可是董卓拥兵自重,囤兵二万于洛阳郊野,卿看如何。”
卢植捋着须,摇摇头,苦笑道:“董卓奉已故大将军何进之命勤王,他屯兵郊野,并不算过错,奈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没想到这个老滑头还是避开重点不谈!刘辩咬着牙,有点生气。不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虽然是穿越众,但是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童,就算胸中有大计策,和自己这个小孩说了,不过是更碍事而已。
想到这里,刘辩的气消了不少,但是他也没耐心再和卢植绕圈子了,他冷言厉声道:“奈何董卓行的是勤王图霸之策!”
卢植手猛地一抖,差点把自己花花白白的长须扯掉一撮,这时卢植才微微变脸,说道:“皇上噤声!小心隔墙有耳啊!”
卢植虽然看轻刘辩,认为和他商量也没什么作用,但事实上,他还是很关心皇上的安危的。
刘辩哈哈大笑,叹道:“想不到,我这个皇帝,连表达自己的想法都如此之难!”
宫内的耳目,董卓才刚来,没那么快能安插,刘辩也知道,卢植所提防的是何太后和宦党。
卢植哑口无言,这个小皇帝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不过在他看来,也只是有点年少轻狂,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还不至于可以推心置腹。
卢植的打算,自然是借董卓的实力,拼掉何太后和宦党,同时让其削弱实力,然后自己和朝中的公卿大臣就可以从中抢回实权,辅佐君王,中兴大汉。
虽然有很多地方借组刘辩的帝王力量,行事会更方便,但是卢植却未能完全信服这个小皇帝,所以为免纰漏,还是隐瞒行事好。
其实两个人都是默契的想到一块,都是想让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是却因为互相皆有估计,没等取得联合。
刘辩叹了叹气,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他摆摆手,道:“朕累了,爱卿你退下吧!”
“是…”卢植那里会看不出,刘辩的表情分明是心烦,事情想不通,而不是他自己所说的累了,不过卢植也不操心这个,而是赶紧和公卿们议事要紧。
卢植低头闭目,脸上的表情略有怪异。刘辩皱着眉头,看着他退了出去。
刘辩略略的分析了一下,现在洛阳城内有三股势力,董卓为主的军阀,何太后为主的阉党,还有卢植王允为主的公卿大臣。
三股势力就像一个极大的漩涡,把自己这个弱势皇帝,卷在中间。而这三股势力,一旦失衡,自己必然会被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其中董卓和何太后的势力最强,几乎相当,只不过董卓的优势在于军队,何太后的优势在于朝堂,如果何太后大哥大将军何进没死,那么董卓肯定拼不过,但是从历史的进展看来,董卓还是要稍微强些。
而公卿大臣的势力最弱,几乎没有,虽然他们倾向于维护自己的世家利益,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在,所以这群最弱的家伙,是当之无愧的保皇派。
唉!刘辩重重的一叹,看来形势相当不利啊!不过首要大敌看来是董卓无疑,要借的力量自然是何太后及其阉党!
…….
洛阳,董府
“主公,十常侍之首张让已死,但是其下势力庞大。若能收归我有,定能大大加强我们的实力!”说话的人正是董卓的入赘女婿,也是他最信任的参谋,李儒。
当然,无论私下还是公开,李儒都称董卓为主公而不是父亲,以显其地位。“文忧所言甚是,只是这十常侍在根系庞杂,而且背后是何太后,若我们想吞并阉党的势力,必然和其利益相悖,所以她定会全力阻碍我们。文忧有何妙计?”董卓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婿很是喜欢,并予以重用。
董卓这个时候,并没有想到依靠军事力量来占据朝纲,毕竟大汉正统四百年,大汉天下的思想在所有臣民的心中都根深蒂固。董卓也不例外,所以他一开始,想的也是走大将军何进的路线,而不是直接兵锋直指洛阳。
但若他现在就兵锋直指,恐怕也会引来天下诸侯的即刻攻伐!所以废帝立新帝,这是董卓一生之中做得最正确的事情。
李儒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忽而拍掌,喜道:“主公!不如我们想大将军何进那样,只要做了个外戚,到时候便可便宜行事了!”
董卓听了,微微颔首,道:“你是意思是,让我找个有董家血脉的女子,嫁与刘辩?不错!我也正有此想法,而且刘辩也到了适婚之龄,现在却无妻。”
董卓正想走大将军何进的结亲路线,所以听了李儒的话,不禁喜笑颜开。
李儒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可是他怎么敢直接反驳董卓呢。那么只好引导一下他的思路了。
李儒眼中闪过狡诈,恭维道:“主公英明,这确实不失为妙计!不过属下却有些担忧。”
董卓正沾沾自喜,忽地听到李儒的话,不禁皱着眉,问道:“哦?文忧你有何担忧,但说无妨。”
“如此一来,我们董家的妃子是皇亲,但是何太后也是国戚啊!而且何太后在朝中经营日久,根基已深。如此一来…”
董卓恍悟,接下话头,道:“如此一来,我们董家的妃子未必争得过何太后,这样的话,姻亲边无用了!还便宜了刘辩那小皇帝一个女人!”
李儒不禁哑然,可是却不敢失笑,只能在心中笑董卓小家子气。
董卓叹气,疑惑道:“文忧你提的这个计策,现在却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
李儒奸笑道:“主公莫急,既然咱们做不了刘辩的亲戚,那么我们可以扶起那个渤海王,做他的亲戚啊!”
他们绕来绕去,也只能是靠做皇亲国戚来夺权,毕竟直接用兵力来逼宫夺权的话,名声太臭,又容易引起天下人的同起而讨之,所以他们即使想到了也不会这么做。
董卓眼神一亮,笑道:“你所说的可是那小刘协么!”
“正是!”
董卓微微颔首,赞同道:“不错!那日郊外对答,我看此子比刘辩可要好多了。可是,他这个渤海王,只是有名无权,跟他做亲戚,有何用?”
“嗳!如果主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们本来就是他的亲戚。主公同族的董太后,认刘协之母王美人为义女;而且董太后曾抚养过刘协一段时间,刘协必然与她亲近。”
董卓猛拍大腿,抢着道:“没错!那我们就是和那刘协小儿沾亲带故的!只要刘协当上了皇帝,那我们就是皇亲国戚了!”
李儒含笑点头。
但是董卓高兴了一下,之后又愁眉苦脸起来,叹道:“可是,刘辩这小儿,年轻体壮,何时能等到刘协当皇帝呢!”
李儒脸上闪过奸诈之色,沉声道:“主公,这有何难!”
本来李儒还想接着说下去的,但是董卓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难道收买人,下读药?是了,刘辩年幼无后,他死之后,就只能让刘协登上帝位!”
李儒哭笑不得,道:“可是主公,宫中都是何太后的人,何太后自然是保刘辩的,我们初来洛阳,又没有培植宫中的亲信,如何下得了手啊!”
“这个…”董卓皱着眉头,无奈道:“这又不行,那还能如何办!”
李儒呵呵一笑,心道:还是少不得我吧!
他眉头一挑,说道:“逼其退位!”
“啊!”董卓倒退了一步,紧张地环顾左右,才问道:“如此可行乎!弄个不好,我们都要人头落地啊!”
李儒奸笑几声,道:“听说刘辩为人轻佻而无威仪,我们再让人多搜罗些他无能和败德的罪证,然后宴请群臣,逼着那些公卿大臣们,站到我们这一边来。在宴席之上,装作是无意说出刘辩坏话,众人必惊,再说出欲废帝立新,众人必炸!到时看谁不同意,就痛下杀手。如此大事可成呼!”
董卓震惊了半刻,心中琢磨了无数遍,如果是事先谴责皇上无能,要求立新帝,而不是自己直接抢皇位,这么一来,就不怕其他诸侯和大臣在道德制高点上做文章了。
董卓相通这点后,哈哈大笑起来,李儒这招,可谓绝!此举的关键在于弄臭刘辩的名声,还有在宴请群臣时,杀鸡儆猴。
董卓笑完之后,连连称赞李儒所献的妙计!
如此迂回之策,可比姻亲的方法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