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蔚青方和周萍将白天收割的油菜,麦子都挑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11点的,幸亏是个满月,否则家里连个手电筒都没有,夜里走路深一脚浅一脚,这个点是肯定完成不了的。
这个时候,蔚微早已带着洗好澡的弟弟进入了梦想。
用着女儿烧好的开水,洗去一天的疲乏,周萍又一次感叹:“人家说女儿好,以前没觉得,今天深有体会啊,要不然,哪还有劲烧洗澡水啊!”
“嗯?今天的晚饭还真是小丫头做的啊?洗澡水也她烧的?我还以为儿子说的玩的呢?”
“不是她做的谁做的?难道你妈还能来给我做饭?想的我肝疼差不多。”周萍横了丈夫一眼,还不忘挤兑自己婆婆一下,“小丫头这么点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着我做饭就学了,今天第一次做,你别说,还真不错。”
一听老婆说自己妈,蔚青方赶紧扯话题:“那丫头的头也是自己剪的?这么小就这么大主意,像谁啊?以前不是总出去疯玩不着家?”
“嗯嗯!可不就是她自己弄的,说有虱子,还偷用了我的洗头膏。死丫头不知贵贱。”
“不就一点洗头膏么,回头我拿到工钱再给你买,她剪的那头坑坑洼洼的,回头逢集给带去重新剃一下吧,要不人家看到说你这个妈磕碜呢。”
“还就一点洗头膏,你给我买过什么啊?那还是她二姨给送的呢,我都舍不得用。你就光说你发了工钱,你每次发工钱的时候,你妈和你哥就轮番来借,而且家里哪处不要钱?生了小薇,刚出月子就分家,除了一身债,啥也没分到,连个锅都没有……”
一听周萍开始翻旧账,蔚青方头皮发麻,他自己的哥哥和妈,能说什么呢?媳妇也没啥错,只能装睡着不吭声。
周萍一看丈夫不理自己,也知道他装睡,其实她也就抱怨一下,见他不搭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又从蔚微的小窗尚把蔚程抱到自己跟蔚青方的中间,最后才关了灯渐渐的睡熟。
而这边,天热了,周萍忙的忘记给女儿换小被子,蔚微自小睡觉就不老实,原本该盖着的被子,早已被踢到一边,她一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小窗尚,睡姿相当的不雅,还露出一大片算不上白的肚皮。
天上的满月也走到正中,透过老屋的明瓦,月光洒在蔚微的小窗尚,此时若是蔚微醒着,会发现,之前洗澡的时候发现的胎记,在月光的照耀下,慢慢的发热变色,隐隐的与月光辉映。
夜似乎比平常更静,平时偶尔的狗吠、蛙声、蛐蛐声似乎都消失了,而村里的人们睡的更沉更香,蔚微梦到自己仍然开着车在大雨中奔驰,雾蒙蒙的天,瓢泼的雨像倒在前挡玻璃,雨刮开到最大,也看不清前方的路,有一种窒息的无助,让睡梦中的她满头大汗。
恍惚中,脑子里闪过后世父母苍老的脸,李沫专注的眸子,老年痴呆最后离世的外婆慈爱的脸,梁力冷漠的面孔……像看不见的丝缠住她,无法摆脱,而肚子上桑叶型的胎记,在月光的倾洒下发出的荧辉越来越亮,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慢慢包围着蔚微,胎记的颜色也在由深变浅,再变得浅绿、嫩绿,最后明亮的绿色一下子蔓延全身,将她的全身笼罩,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是极短的时间,绿色渐渐收拢,又回归到桑叶胎记里,这时的月光突然大盛,胜过午时的太阳,没有那种强烈,却那么耀眼,窗尚本来熟睡的蔚微突然消失不见,只有数分钟的时间,又复出现在朴素的小窗尚,最后莹亮的月光一闪,仿佛前面的事情从未发生,一切归于平淡,天上的满月像吐尽了光华,无力的渐渐西垂。
不远处的窗尚,蔚青方翻了个身,周萍睡梦中习惯性的拢了拢儿子的被子,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梦中的蔚微在绿光包容之时,被带入了一个雾蒙蒙的天地,仿佛是雾霾的首都,能见度只有0.5米,看不见前方也看不见脚下,一时间,蔚微反应不了自己身在何方,到底三十多岁的自己是一场梦,还是5岁的自己是异想天开?
在雾霾中走了很久,也曾大声的呼喊,没有人应答,甚至没有回声,玄妙的虚空以及前方似有若无的联系,使得蔚微没有害怕,一步步前行。忽然她的脚被一颗大石绊了一下,摔了下去,头仅被磕破了点皮,摔出去的力道也不大,蔚微却诡异的昏迷了过去,流出的血迅速的被大石吸收,奇怪的是平时若有擦碰,只会些许的渗血,而大石却像吃饱了一样,震动一下,剥落石壳,显露出月白光辉,原来是一块巨大的玉石,若是此时蔚微没有昏迷,她一定会发出惊叹,世间少有,精美绝伦。
在玉石显现本来面目的时候,雾霾也在迅速后退,玉石脚下大片的土地渐渐展露,土质绵软细腻似是乌黑肥沃,却没有一颗植物生长,让人感觉缺少了什么。远处,目力所及是绵延的山丘,一条如玉带般的河流,自高山涧顺流而下,环绕着一片约数十亩的土地,而被环绕的土地亦如同玉石脚下的土地一般细腻肥沃,奇异的是硕大一片土地上只有一颗矮小的仅有50公分的小树,细看过去,会发现,树叶的形状与蔚微肚子上胎记的模样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