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晨曦,仅仅一丝丝微弱的阳光便将夜里那浓重的寒逐渐驱散。
若站在最高峰处向下看,便能瞧见那一丝丝若隐若现并不明显的光线,照在那笼着奶白色重雾中的层峦叠嶂,越发显得下面的幽深神秘。
寒风依然凛冽,呼啸穿梭于山峰与树丛,刮得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一阵狂乱摇晃,影子如魅魉般打在地上,若胆小点的人便可能忙不迭地逃开这冰冷巍峨的最高峰了。
当然,平常人也不会在这个鬼天气登上这鸟都飞不上来的地方。除了一身湖蓝长衣的俊美男子,还有木头轮椅上的那位绝色女子。
随着日出,远方逐渐变得明亮。
男子蹲下俊秀挺拔的身子,迎面便扑来松木清香。轻抿的薄唇微微翘起弧度,那双晶光闪亮的墨眸看向女子,线条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满是宠溺:“阿清,快看,日出了。”清亮柔软的声音,里面饱含的爱恋和温柔,丝毫没有掩饰。
男子紧了紧盖在女子身上的白狐大氅,那动作轻得,仿佛怕力气稍大她便会像雪一样消失。他抬手抚上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精致脸颊:“阿清不是最想看日出的吗?”
只是,只有潇潇的风声。
男子看向女子,眼里柔情一丝不减:“你喜欢这里吗?我们每日都来可好?”
没有等到回音。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窸窣声。
男子没有转头,本来含着笑的墨眸却早已换上骇人的精光:“可是他来了?”
只见一个少年默默站在百余步外,垂手低眸道:“是的,王爷。”
话音未落,一个白衣男子已经站在少年身后,随风送来一阵似有若无的木槿香。他飘渺俊逸的身影与渺渺山雾配合得天衣无缝,更如世外之仙。那张隽秀的脸上,尽是担忧痛楚。
男子“唰”地站起。少年已经会意,立刻将轮椅推开,只留一个默默的身影给白衣男子。墨眸冷得就像山风:“此处并不欢迎你!”
那白衣男子早已见了木头轮椅,还有那纤瘦得几乎能随风飞去的身子,满眼更是心痛慌乱,手颤得不像话,几乎连剑都握不住。
他张了几次口,好不容易才说道:“我来看凝儿。”
“可惜她却不想看见你。送客。”那话间的温度竟也如山风一般冷。
少年来到白衣男子面前,不亢不卑地说:“请!”
他没有理会少年,提步朝那身影走去。
男子身影略动,不知何时已经挡在轮椅前,用更冷上三分的声音说道:“不杀你,只因我答应过她,饶你一命!”
白衣男子低头不语。良久,他看向那身影,如血般红的双眼中尽是痛惜,沉声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看她是否为何还未死,对吗?”男子嗤笑一声,转脸又看远处的云蒸霞蔚。可手却依然死死抓住轮椅上的扶手,毫不放松。那指节却越来越用力,直到关节发白,青筋毕现。
“我今日来……”白衣男子看向那依然沉静如水的纤细身影,心中痛楚越盛,“是为了告辞。”说罢,他狠吸一口气,腾地转身离开。
男子听了,冷笑一声:“告辞?本王倒很有诚意邀请你多留几日。”
白衣男子一怔,却随即想起了什么事情。勉强定了定神,他稳住气问:“你果然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