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路果然窄小,不时有树丫划过车窗,路边的树杆和石头触手可及。不过,路还算比较平坦。透过路边杂树的间隙,一轮明月在远处山顶上时隐时现。马车滚滚车轮惊起树上的鸟儿扑棱棱地乱飞。
大家也就不再说话了,任由马车像婴儿的摇篮一样,颠簸着往着走。
在穿过一片密林时,马车忽然停住了。
大家往前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一块林间空地,小路便是从这块空地中间穿过,路边满是杂草和石头,空地四周全是树木,黑森森的,分外吓人。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月光从枝叶缝隙间照射下来,照在空地上,形成点点光斑。
马车前面二十几步开外的路中间,静静地站着几条黑影,每个黑影手里分别握着一把白晃晃的大刀,刀光在斑驳的月光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几条黑影一动也不动,好像泥塑一样,可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已经震住了拉车的马,也震住了驾车的胖子以及坐在车里面的三个人。
“各位兄弟,在下是费斯镇拉客的胖子,大家都认识,赏点面子,给条生路吧,”胖子镇定地说。
“胖子?好说,你过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几条黑影那边传了过来。
“好咧,”胖子马上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跳下马车,竟毫不犹豫地朝那几条黑影走去。
莫雷大惊,失声惊呼道:“胖哥哥,别过去,小心有诈!”
胖子回过头,感激地笑了笑,说道:“刚才大家还笑你胆子小,可我看来你的胆子并不小啊。”说完,回过头去,继续朝影影走去。
胡青山阴沉着脸,轻轻拍了拍莫雷的臂膀,小声说道:“咱们下车吧。”
两个人下了车,那个中年男子可能是吓坏了,依然坐在车上,不敢下来。
胖子走到那几条黑影前面,说道:“这几位兄弟,行个方便如何?”
“好说,你闪一边去,别搅和。”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又说道。
胖子竟乖乖地退后几步,退到那几条黑影的后面去了。
莫雷和胡青山对望了一眼,觉得胖子的表现太镇定了。
其中一条黑影扬了扬手里的长刀,只听见马车的四周密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莫雷大惊,转头四处看了看,只见四周树荫下黑影幢幢,偶尔看到刀光一闪而过,不知道密林之中究竟埋伏了多少人马。
毫无疑问,马车已经被包围了,一股浓浓的杀气渐渐弥漫在这片密林之中。
莫雷只觉得气血直往上涌,头皮一阵发麻,竟差点晕过去。
胡青山似乎感觉到了莫雷的恐惧,他轻轻握着莫雷的手,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这时,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们三个把衣服脱了,往这边走,饶你们不死。”
坐在车上的中年男子一听到可以活命,马上兴奋起来,连忙跳下车,连连说道:“好好好,我脱我脱,我全听你们的,衣服可以不要,东西也可以全给你们,只要留下我一条命就行了……”边说边动手脱衣服。
莫雷偷偷瞥了胡青山一眼,见他皱起了眉头。
中年男子动作麻利地脱衣服,当脱到短裤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可怜兮兮地望着那几条黑影,颤声问:“大侠,能不能留条遮丑布?”
“嗯,”一个黑影鼻子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这个合理的请求。
中年男子如获大赦,把脱下来的衣服往马车上一丢,乘机悄悄地对莫雷说:“小兄弟,失财事小,保命要紧,脱吧。”
莫雷虽然很紧张,但他相信胡青山,只要胡青山不脱,他绝对不会脱。
“快点!”一个黑影大喝道,中年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颤声应道:“来了来了。”边说边战战兢兢地往前走,经过几条黑影身边,站到胖子旁边去。
马车旁边只剩下胡青山与莫雷两个人了。
胡青山轻声对莫雷说:“别紧张,看着我怎样处理,学着点。”
看到胡青山这么胸有成竹,莫雷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脱衣服?”刚才那个黑影冷冷质问。
“哈哈哈……”胡青山忽然放放声大笑,笑声划破夜空,传出好远好远。
“笑什么?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一个黑影讥笑道。
“这附近没有人会理你的,省着点吧,”另一个黑影说道。
胡青山笑声一顿,镇定地说道:“我笑的是你们,为了区区一点盘缠,竟动用三十七个人,这笔生意亏大了。”
“你说什么?”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喝问,声音里明显有些心虚,似乎胡青山所言属实。
“你们的布置还算可以,二十个弓箭手坐在四周的树丫上,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十七个刀手,有十个分布在四周的树杆后面,虎视眈眈,有三个在后面,断了我们的后路,有四个挡在前面,随时准备拼杀。啧啧啧!真是密不透风,看来我们是无路可逃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人手是够了,不过,实力未免太弱了点。也难怪,如果是高手,怎么会做这种勾当?”
胡青山话音刚落,四周密林里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烧动,想必这些劫匪根本没有想到,世上竟有人在黑暗之中,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如此精确地判断。而且,不管人数还是装备,判断结果似乎与事实基本相符,这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得到的。
别说劫匪,就连莫雷也震惊不已,他好歹也是出身武学世家的人,当然知道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在这世上屈指可数。不由得深深地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胡青山,根本不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东莱城百草谷谷主胡青山胡神医。作为一个全身心致力于医术的大夫,势必牺牲掉其他方面技能的修练。
可是眼前的胡青山,为什么在医术领域之外这么厉害?
对方突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