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荥瑶,琴艺阁。
“上官爷爷,为什么要来琴艺阁呀?”秦风一脸不耐的道。
来荥瑶城,明明是打探消息的,上官云非要拉着秦风进入琴艺阁。这让秦风焦急不已。
不让你来,你非要来。来就来吧,还不办正事,偏偏来什么琴艺阁听人弹琴。
上官云将秦风晾在一旁,躺在一张卧椅上,乐哉悠哉的听着一楼传来的琴音,摇头晃脑的,看上去甚是陶醉。
“快看!素琴姑娘来了!”一声惊呼响起,在人群中掀起一阵烧动。
“素琴姑娘!我爱你!”
“素琴姑娘,我要给你暖床!”
一声声素琴姑娘,楼上楼下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琴艺阁门外,人流不断地往里面拼命的挤。若是能看见门槛的话,一定会发现门槛都被踏破了。
“啊呦,谁踩我的脚!”一个青衣男子被人挤的踉踉跄跄的,一低头发现鞋子都没了。
“斯拉!”
“啊!我的裤子!谁撕了我的裤子!”一个撕心裂肺的怒吼在人群中响起。
人群最后面,卖草鞋的、蒸包子的、摆地摊的,甚至是女娄女子都在拼命的挤。
一个挎着竹篮的大婶,被身后的人挤得晃来晃去,手中的竹篮来回摇晃。
“喀嚓!”
竹篮内的鸡蛋掉落在地上,溅了一地的蛋清、蛋黄,大婶却不自知。
这时,一名书生打扮的白衣青年,用玉扇拍了拍那位大婶的肩膀,提醒道:“大婶,你的蛋掉了!”
“你说什么?太吵了,我听不清!”大婶扯着嗓门大喊。那声音,跟泼妇骂街似的,不堪入耳。
书生风度翩翩,对大婶的声音毫不在意。将脸靠近大婶的耳朵,大声的吼道:“大婶,你的蛋碎了!”
“你才蛋碎了呢!看你一身书生模样,斯斯文文的,说出的话竟然这么粗俗!”
“大婶,我没骗你!真的!你的蛋碎了!”看着大婶一脸的嫌弃,书生干着急,又好心的说了一句。
“噗!”秦风一时没忍住,将还未咽下的酒水一口吐了出来,正好吐到躺椅的方向。
上官云正摇头晃脑,哼着曲呢!哪里会想到秦风一口酒水吐了过来,当即被喷了个正着。
“噗!呸!秦风,你找死啊!”上官云擦了擦脸上的酒水,连吐了好几口。
秦风尴尬的一阵干笑,连忙拿出手巾给上官云擦拭。“上官爷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是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对了,你来琴艺阁,是不是也是为了看素琴姑娘啊?”
秦风往一楼指了指。只见一个戴着面纱的素衣女子,身材婀娜,气质高雅,正向舞台中间走去。
舞台中央,平放着一把古琴。素衣女子轻轻坐下,玉手在琴弦上温柔的抚摸着,就像抚摸一个自己相恋多年的爱人。
这一刻,所有的嘈杂声都停了下来。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市井小民,无一不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抚琴的素衣女子。
举手投足之间,音韵袅袅,仿佛握住了每个人心中的一片柔软。这一幕,看的让人陶醉、让人痴狂。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着那青葱玉指如梦般的触碰琴弦。
然而,素衣女子并没有向众人期待的那样,立即开始弹奏。而是轻轻地呼出几口气,似是在酝酿情绪。
没有一个人开口催促。哪怕是一个杀猪的婆娘,此刻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咕噜!”
秦风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琴阁中的宁静。
“啪!”
一旁的上官云,猛的一拳拍在秦风的脑袋上,呵斥道:“你个臭小子,低俗!龌龊!人不大,鬼不小!”
“干什么呀,上官爷爷?我就是觉得素琴姑娘很好看、很漂亮,怎么就低俗龌龊了?”秦风一脸无辜的道。
“那你为什么咽口水?”上官云问道。
“呃…这个…那个…”
“啪!”
又一拳砸在了秦风头上。
“素琴姑娘好看吗?漂亮吗?你看见她的脸了吗?”上官云追问道。
“……”那素琴姑娘戴着面纱,遮住了脸,谁能看的清?
“啪!”
“上官爷爷,素琴姑娘戴着面纱,我看不清啊!”秦风委屈的道。
“啪!”
“看不清,你说什么好看?!”
“……”
秦风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素琴姑娘的玉指已经轻轻的落在了琴弦上。
“噌噌噌……”
琴音响起,仿佛打开了一个世界的门户,将众人带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这种状态,让人神往,流连忘返。
就在人们神游太虚的时候,素琴姑娘清澈动听的声音,适时的在耳边响起:
用一句玩笑来告别,转过身,泪雨漫长街。
任烟云模糊了视线,自此山高水远不再见。
绘一幅写你的画卷,一转眼,青丝白如雪。
任往昔何等的留恋,长生梦、相思缘,
化作浮尘洒满天。
幽幽河畔,两情相欢。微风吹,花弄眼,
笑看蝶舞蹁跹。
犹忆那年,琴声绵延。你低吟,我触弦,
叹不尽灯火阑珊。
一曲毕,琴音绝。众人仍沉浸在那凄美的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后,秦风才从意境中醒来。虽然自己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打湿了眼眶。
“上官爷爷,我怎么哭了?”秦风边抹眼泪边说道,却没有发现身旁的上官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三十年了,都三十年了!素琴,你这又是何苦?”上官云喃喃自语,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秦风的问话。
上官云满目苦涩,苍老的面容上尽显沧桑。
如果一个有点经历的人在此的话,一定能看出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没有故事呢?上到天神,下至凡人。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贫贱微末,只要活过,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有故事,就有喜怒哀乐。
再看琴艺阁四座,皆声泪俱下,甚至是古琴旁的素衣姑娘消失了许久,都没有人发现。
“大婶,小生刚才真的没有骗你!你看,你的蛋真的碎了!”从意境中醒来的文弱书生,一边流泪,一边不忘好心提醒。
“是啊,大娘,你看看,你的蛋碎了!”旁边还有好心人泪眼汪汪的插了一句。
“……”挎着竹篮的大婶哽咽了,满脸都是泪。也不知道她是感动的,还是尚未从意境中回味过来。
上官云和秦风,一老一少,不知道是怎么从琴艺阁出来的。只记得,刚才所有的人都哭了。
走在荥瑶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巡逻的兵士小队络绎不绝。应该是郢都沦陷的消息传到了迟照后,大汉皇帝做出了防备。
“最近,城里巡逻的怎么这么多了?”
“你没听说吗?几天前郢都城被大秦占领了,皇帝下令,加紧巡查,预防秦军攻城。”
“是吗?那城主这几天可有的忙了!”
“你还不知道吧!皇上派了皇长孙来协防荥瑶城,可见皇上对咱们荥瑶是多么的重视。所以,城里的百姓并没有惊慌的出城避难。”
皇长孙?刘寻乐?
上官云和秦风,两只狐狸相视一眼,都乐了。
荥瑶城中的百姓信息太闭塞了吧!连刘寻乐兵败被服的事情都没听说过,看样子是大汉高层封闭了消息。
不过两人对此到是不太在意。重点是刘寻乐,这可是两人的老熟人了。
刘寻乐可是一个好人呐!
若不是他的话,秦风还无法攻破孤月城,大秦更是短时间内收不回失地。
就连如今的皇嗣争夺,要不是刘寻乐的话,恐怕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两人在荥瑶城中待了两日,把荥瑶城来来回回逛了两遍,摸清了刘寻乐所有的防御部署,才回到天水城城主府。
“风弟,上官先生,荥瑶的情况如何?”两人一进入城主府,四皇子便迎了上来。
“我和上官爷爷在荥瑶城逛了两遍。郢都失守后,大汉皇帝派了皇长孙刘寻乐来荥瑶协防。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荥瑶城的防御并不是很严密,只是来往巡逻的小队比较多。城西渡口那边,兵马还不到四千人。想来当初在孤月城,他只顾着在城主府被打了,不知道我们是从廘阳河打开的缺口。”陆丰说道。
“不错,据迟照探子来报,刘寻乐回到大汉都城后,第一时间就是到刘响那里问清了事情的缘由。得知三王府上并没有公孙丑这一号人。”上官云点头道。
“不知两位有何计较?”四皇子道。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最后还是秦风开口说道:“故技重施!”
“哦?此话怎讲?”四皇子疑惑道。
秦风当即将当初在孤月城时,拿下刘寻乐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后,三人都笑了。
是夜,大汉都城迟照。
一名如花般娇柔华贵的妇人,绕过几道长街,向赵寅府邸走去。刚拐进一条小巷,想绕一条近路,突然一个口袋从天而降,将她装了进去。
赵寅府邸,云裳夫人所在居所。
“夫人,都已经亥时了。四夫人出去了一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一边的侍女说道。
云裳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哼,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将军就再也没有宠幸于我。若不是我爹是兵部尚书,恐怕我在将军府中的地位,早就不保了。这个小贱人,趁着将军不在家,不知道又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由她去吧,哪天等将军回来,抓到她的把柄,看将军怎么收拾她。”
一样的情形,同时也发生在张君宝、孟阔和良畏的府邸。
荥瑶城,城主府,一所华丽的偏殿内。
“唉,自从长孙殿下来到荥瑶城,好日子都过不了了!”荥瑶城城主钱多宝左右徘徊,喃喃自语。
“红杏,三夫人去哪了?”
“大人,红杏刚从外面回来,没有见到三夫人。”门口的一位红衣侍女回答到。
“这婆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钱宝多拍了一下大腿,也很无奈。
这个三夫人,是半年前嫁入城主府的。由于出身于风月场所,性格洒脱豪爽,别具一格。但是为人太过随意,时不时的就跟钱多宝玩消失。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出自西院,三夫人的各种花样层出不穷,让钱多宝爱不释手。
城主府正殿,大汉皇长孙刘寻乐正与手下的四位将领欣赏歌舞。这些自己府邸豢养的歌姬,刘寻乐越看越腻。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刘寻乐一挥手,示意众歌姬下去。
“殿下,我等也告退!”众人退去,四位将军也拱手告辞。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刘寻乐摇头长叹。
当初在孤月城的时候,还有人不远千里,从迟照送美人供自己消遣。虽然事后得知是大秦的诡计,但是那几个美人着实让人回味无穷啊。
想着想着,刘寻乐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把自己摇醒。
那一次差点就命丧黄泉了,还好他福大命大,秦军攻破了城主府。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报!”
一个侍卫冲进大殿,单膝跪地,禀告道。
“殿下,三王爷派人前来求见!”
“什么?”刘寻乐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要知道,上次就是自己不小心,没有注意查看腰牌,才让秦人有了可乘之机。
“确定是三皇叔的人吗?”刘寻乐沉声道。
“属下查看了来人的腰牌,确是三王爷的无疑。”侍卫肯定的说道。
“哦?那就让他们进来吧!”刘寻乐吩咐道,不过并没有放松警惕。
“是!”
不多时,一名灰衣老者带着七八个下属进入了大殿。
“三王爷帐下,公孙宿(xiǔ),拜见殿下!”
“什么?公孙丑?”刘寻乐目瞪口张,咬牙切齿的道。
老者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道:“殿下,您听错了。不是公孙丑,是公孙宿。这是小人的腰牌,请殿下亲自核查!”
说罢,老者拿出一个腰牌,递给刘寻乐。
这一次,刘寻乐不敢大意。接过腰牌,仔细的端量了许久。没有发现异常,这才确认真的是三王爷的人。
“不知道三皇叔派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殿下,上次在迟照城,三王爷听说了您在孤月城的遭遇,愤慨不已。三王爷知道殿下防守荥瑶城,十分辛苦。所以派小人前来,准备了小礼物,给殿下消遣解闷。”公孙宿说完,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