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已经派出了能臣干将去守护国之咽喉。并不是魏国主胆小怕事,而是他为了知己,更为了知彼。早做防备,才对得住父亲一生拼搏下来的江山。
朝中大臣很多是不同意国王太过长他人志气的。
“一个毛头小子,带着一群毛都还没长长的小子们,就想着吞并这天下?”
“可不是!”在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臣说话后,另一个面色发红的稍微年轻些的大臣亟不可待地接上话来,“那个毛小子的自己是小霸王不错,可惜了,没有了小霸王的教导,单凭一介女流,能教出什么样?”这人想起当年小霸王之妻带着小毛孩与老主公对话的时候,那时候他还蛮佩服那个女人的,但在她携儿远避雪域之时,那点佩服就顿时瞬间消散。这人嘴里的老主公,就是曹公孟德。他这么称呼曹公,也是因为惦念敬佩他。
那花白头发的老臣还悄悄地分享他得到的消息:“听说那个毛小子的军师,也是丞相,是第五家族的旁支,名叫第五常的,我家中小儿都在第五常手上吃过闷亏呢!”
了不得!“您老竟是派子弟去了雪域?”这是要作甚?至于,第五家族?即使是个了不起的家族,但在他李琼眼里还算不得什么。
“哎!可别这么说,李大人!三年前老朽小儿在陇西郡当郡守么,当时第五常的人落到小儿手上,本来是要押解回洛阳的,可是当时硬是让那人带着他的部下全身而退,老主公还不怪罪我家。这事,你不会忘记了吧?”
李琼此时才想起这事。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为何老主公会放过雪域的人,包括他。但是后来才听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说起,曹公之愿意放过他们,原因无他:一是,看在那个女人面上,放过她的部下;二是,这事本是魏朝占理的,偏第五常在最后将局势扭转了。无奈,曹公只好让人放过他们。
自此,大多数魏朝人都不会太小觑了雪域的人。但这李琼却一直不以为然,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些贬低孙念母亲的话。
“话说这第五常,字君复,雪域王的谋士、军师,也是最年轻的丞相。建昌人。年幼时,父母离殇,流浪至雪域的时候,年方十岁,恰好被逃学在外的雪域王捡到。那年雪域王才十二岁,将其带回家后,梁将军,哦,就是梁木,雪域王的母亲,见其心性澄澈,又坚忍不拔、聪慧机敏,就教其习武识字,精心培养,给雪域王当左右手。”老人家瞧着李大人一脸不满的,就稍微讲了一下第五常的来历。
然而,这并没有使得李大人消弭对梁木的轻视,更是奚落老人家道:“曲大人,您这是太看得起那个小子了!竟然将他的身世都查清了?”
“不过是小儿告知。李大人,老朽倚老卖老送你说句话——不要看轻任何人,哪怕是小儿或乞丐,因为你的眼睛不能将人看透,更猜不透人心。”说完,曲大人不再理会李大人,背着手哼着小曲慢悠悠走远。他就不曾看低了谁,例如那个女将军梁木,还有她的儿子雪域王孙念,以及那个第五常。
由今时今日的情况来看,梁将军做了个精准的决定。原本孙念就是极其机智狡猾的,如今多了第五常,对于外人来说,那就是虎与狮子成了兄弟,外人还不得时时警惕吗?
宫殿中,端坐在上首的魏帝,听着下面的人的汇报,无奈一笑,自言自语:“还是曲大人高见。谁,都不可以看低了去。”因为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被曾经你瞧不上的人给以致命的打击,再也站不起来。若是当年梁将军带着孙绍来这里的时候,他将孙绍杀了,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绝境了吧?
没错,当年,孙绍还不是孙念,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而他已经是手握兵权的军将。要杀一个失怙的小毛孩,后患一点都无。可他偏偏没有杀。而今,就要反过来,被长大的小毛孩来杀自己了。
“陛下……”一个小黄门站在曹丕身旁,小心翼翼地喊一声,只换来曹丕随意的一个摆手。于是小黄门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焦虑,静静站在一边,祈祷着老太尉大人与大将军能旗开得胜。
战场信息万变,大将军曹仁不敢有丝毫懈怠,领着五千骑兵急行军,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至雍州。
骏马嘶鸣中,曹仁潇洒下马,对着雍州的郡守和守将寒暄一番,即刻奉上魏帝的旨意,让郡守和守将都要听从曹仁差遣,守好这通往国都的咽喉。
“子孝不必担忧。论行兵打仗,你比我们俩在行!我们但凭差遣!”
曹仁刚刚说明魏帝的旨意,雍州守将就大声说道,得到郡守的殷切同意。而后那守将还严肃地跟曹仁说出他的忧虑:“不过,子孝,我们这里没问题,其他地方就不敢确定了。国之安定不过几年,这些人就懒得骨头都软了!”
闻言,曹仁郑重点头,抱拳真诚道谢:“多谢郡守大人与篷远兄相助。”
这一行礼,唬得守将与郡守连连说不敢当,但心里对曹仁的印象好了许多。这么一个好相处的主将与自家共事,再好不过!
不说曹仁不顾休息就立即着手去做好防护抵抗将要前来的敌人,且说孙念得知曹仁已经到了雍州之后是如何的兴奋。
故人还差一个,等他们都到齐了,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即使,这大礼是他们早就猜到的,他也是要送的。
“君复,我想领着大家去雍州走一趟,不用等那魏朝贾太尉到了才去吧?年轻人就该等着老人家,不可让老人家等。”这话是说得真是强词夺理又冠冕堂皇了。不过他身边的第五常却是非常认同的,只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陛下所虑极是。让曹大将军等我们已经够失礼了,可得在‘迎接’贾太尉这方面下工夫,‘尊重’些许。”不愧是一肚子坏水的人,把自己想去攻打拦截别人的意思,硬说成是“恭迎”,要是让贾太尉等人听见了,都不用上战场就被气死了。
孙念听了更加开心了,道:“对呀,我就是这个想法。”带着自己的军队下属到别人家绕一圈,这风光无限。
“带头选谁好?陛下这一家之主直接上前,怕是会坏了规矩?”第五常也是促狭以问。
“可不是。”孙念眼睛亮晶晶的,一转,主意就溜出一个,双手搭在后面,来回走了几步,平静地说道:“还是让惊鸿十二卫的其中金郢和兰丰去吧。”一个面瘫读舌,一个心是芝麻馅一样黑的快嘴,有他们打头,往后的故事肯定精彩。
不过,孙念原本就清楚自己不会太早就将三国拿下的。所以,他攻下玉门关,不过是个幌子。这是除却第五常之外,只有五目知道的事情,连惊鸿十二卫都不清楚。
只是跟白缇说了一会子话,孙念就跑到角落里,身边只有兹共。
“陛下,朝露甚重,可要注意保重身子。”第五常红衣猎猎,在晨雾中走来,恰如那初升旭日般暖亮,让人不觉沉湎其中。但,孙念却是个例外。或者因为他是烈日,不慕旭日之暖?
“这点朝露冷算得什么?能比雪域的雪冷?”
“两者并不能相比。”
“哦?”
“雪域的雪,是暖的。”
“因为是家的?”
“对。”
君臣俩一言一句的,道出了心中的对家的定义。即使是最冷的东西,都比异乡的朝露暖。可惜啊,既然认了雪域为家,为何还要去占据“别人”的家?
“明日,等我的两个先锋将军开路了,我也领兵去看看雍州城,或者还能见见故人。”
若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不那么的狡黠,第五常与外人一般,或者会相信他真的只是想与故人见一面。因此,他会心一笑,问:“然后呢,你又回到玉门关这?”
孙念惘然,“不行?”什么规矩规定了为帅者不可回头?
笑着乜了一眼颇似破罐子破摔的国王陛下,第五常轻叹一声,认栽了,谁让他答应了梁将军要好好地照顾陛下呢!
“可。没有什么先例说行不行的。主要根据外面的情况决定陛下你的路径。”
“嗯。”
又过了一日,贾太尉终于赶到雍州。但,还没等魏朝的军将做好防御工事,孙念已经发令两卫领兵攻打雍州城。
而同时,以雍州城为节点截断,自雍州郡向西与雪域相邻的魏朝国土,皆受到雪域白甲军的攻打。且,那些白甲军都是由惊鸿卫做将军!要知道,孙念被天下人称为狼君,他就是整个雪域狼军的“狼首”,而惊鸿卫就是他的部下头狼,与他一起领着“狼军”纵横于天地。那些远离魏朝国都的地方守卫军又哪里是这些狼军的对手?
二十几年前,有白马义从,而今,有雪域狼军。
短短五天,孙念的惊鸿卫的另外几人,黑郬、红犴、鹤汶与成翎没有费大多力气就攻占了凉州郡和雍州郡,几乎是截取了魏朝半壁江山。
曹丕听到这个消息,神色萎顿,不能言语。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诓了天下人,让天下人都以为孙念是想直取洛阳,将他曹丕拉下王位;又或者是直接跑到东吴,杀了孙权,以报杀父之仇。但,最后,却只是占领了凉州。一个雪域已然让天下惊惧,再加上凉州呢?这已是四国鼎立了。
曹丕不好受,被逼出雍州的贾诩贾太尉与大将军曹仁更是难过又自责。这其中,贾太尉更甚。
“当年,陛下起了要攻打东吴的念头,我就不该劝阻!”当时他认为,如果陛下刚继承王位就攻打别国,显然不利于国本稳固。他的思虑是不错,但没想到时隔不到四年,却是有人事先来乱了天下这盘棋。
虎目含泪的曹仁,不能指责贾太尉和陛下当年的是非对错,他只恨自己无能,既挡不住狼军,也不能将狼君孙念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