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高云白,公孙续洗漱完毕之后走出营帐,开始在半山腰处走动起来,在走动了一小圈之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笑意,身体更是挺直起来,并大步向中军大帐走了过去。
中军帐外,此时已经是有着十余人等候公孙瓒升帐。
公孙越和严纲田楷几个人到来之后,中军大帐的帐门立刻大开,门外的十余等候之人也陆续走了进去。
作为刚刚被允许参加议事的参军,公孙续自然站到了属于文员的末列之中,他没有听人汇报昨日的战绩,而是开始按照脑海当中的记忆,开始打量起来父亲手下的班底来。
武将那边他认识公孙越和严纲,其余的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应该都是校尉和司马之类的将领。
右边最末端的一员白甲小将却是引起了公孙续的关注,公孙续从那气势上就感觉到,这个小将绝对是传说中的赵云赵子龙。
左边的文员部分,公孙续最为熟悉的只有叔父公孙范和田楷,以及田楷的堂弟田英,其余之人公孙续虽然看上去感觉很面善,但是却大多叫不上来名字。
对于这些能够叫上来名字和叫不上来名字的人,对于他们在大帐之中讨论什么,公孙续此时并没有在意。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到了赵云的头上,琢磨着他怎么能够拉拢到赵云。
就在公孙续心中盘算着怎么能够和赵云扯上关系之时,他突然听到便宜自己开口下命令了。
公孙瓒沉声说道:“来人,传我命令,将乱军降人坑斩,首级送往州牧大人处。大军埋锅造饭,巳时出营,追杀丘力居。”
公孙瓒的话音刚落,公孙续立刻从幻想当中清醒过来,他猛地从中走出,单膝跪地并拱手阻止公孙瓒的下令道:“父亲大人,暂缓下令,续有话要说。”
这也就是公孙续,换做其他人,在公孙瓒下达了这种命令之后,是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止的。
大帐中刷的寂静若斯,不说是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却也是差不多了。
大帐中的人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公孙续居然贸然行事,出口阻止公孙将军的命令。
公孙续拱手行礼,身体拔得笔直,双目直视公孙瓒继续开口说道:“父亲,先暂缓下令,续儿有重要事情汇报。”
公孙瓒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公孙续,他的眉头微蹙,却没有呵斥公孙续。
公孙续是他的儿子,他却从来没有发现公孙续居然有这这样的一面,别说是阻挡自己下令了,平日里就是正视自己讲话都不敢。
这次打败乱军人马,儿子功劳不小,第一次让他进入中军参加会议,他也是想听以听公孙续有什么话要讲。
玉不琢不成器,他觉得,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这个小家伙也好,省得进入中军大帐丢人显眼,公孙瓒可是看到公孙续一直在后面心不在焉的。
公孙瓒颇有深意地望了望公孙续,手缓缓把令牌收了回去,并惜字如金地道:“准。”
看到公孙瓒饶有兴致地看这自己,公孙续毫不紧张,他清理了一下嗓子,朗声开口说道:“父亲大人,此番我军从幽州打到这里,是平乱,是要消灭张纯和丘力居这两个叛逆。此时杀俘东进并不妥当,还望父亲大人三思。”
虽然公孙续看到公孙瓒的脸上出现了不喜,脸色更是阴沉得怕人,但是,公孙续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公孙瓒的脸色,而是继续伫立在营帐中间位置侃侃而谈地继续说道:“父亲,昨夜祖父托梦直言于我,杀俘不详,更不可轻装追击,如若轻装追杀敌人,恐有大祸。这是其一。
其二,赤脉侵睛乃大凶之兆,您看,周遭的同僚大多都出现了白眼圈上泛血丝的情形,在这个时候决定杀俘并轻装追击敌人,恐有不妥。
其三,我大汉讲的是仁义礼智信,教化外虏才是王道。这些乌桓人原本属于辽东属国的士兵,如若能够归顺父亲大人,今后势必成为父亲大人的臂助,留着这些士兵的意义远远大于杀死这些士兵。
再者,儿臣夜观天象,今日午时之前必有大雨至。在这样的天气影响下,对于我军追杀敌军极为不利。
我军现在已将丘力居和张纯两个逆贼的主力骑兵打散,两名逆贼败走,兵无战心,将无斗志,灭杀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逆贼没有多少骑兵,他们无法走快,我们只要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即可,不用兵卒就可以动摇他们的意志,何乐而不为呢!”
公孙续旁证左引地娓娓道来,仿若回到了地球,又成为了那口若悬河的人大代表。
公孙瓒的眼角纹微微跳了一跳,脸上阴沉得更是仿佛能够滴下黑水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居然给他出了这样的一个难题。
公孙瓒出道这么多年,向来是说一不二,根本就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志,如今这个事情居然要被他的儿子给打破了。
假如公孙续说出来的是一些兵法战术上的事情,公孙瓒直接就会把公孙续的说法驳回,更是会给公孙续敲打一番,给公孙续上上课,并小小的告诫他一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这个黄口小子都能够参与进去的。
刚刚允许你进入中军大帐,一定要多听多看多学,不是你刚刚进入中军帐就能够参与的。
可是,公孙续说的这几点都是他无法驳回的。
公孙续的祖父托梦,也就是他的自己托梦。
如果不听从建议肆意为之的话,就是藐视先人。
赤脉侵睛这个说法自古以来便有流传,自己的部下,的确眼中出现了这样的一种情况。
如果他强制性的杀俘追击,那么,这些将领的心中无论如何也会出现那么一些疙瘩。
胜了倒是无妨,一旦败了,哪怕是他奖励将领和士兵也找不回他们的士气了。
第三点他更是无法去驳斥了,都已经上升到大汉教条上了,只要是在这个方面上反驳,那么就是对大汉朝的教条不敬。
夜观天象这个虽然是一种无稽之谈,但是,公孙瓒却也无法驳回,毕竟他不会夜观天象这样的士气。
公孙瓒的脑中快速地闪过了几个念头,却对公孙续提出来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反驳空间。
虽然公孙瓒看起来五大三粗,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但是,公孙瓒却是一个极有内秀的人,要不然的话,公孙瓒也不会从一个小宦官家庭出身一路升到如此官职。
就在公孙瓒阴沉着脸郁闷时,田楷的堂弟田英一捋胡须,从公孙续队列的前方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