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酒楼打烊,店里的八个伙计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口干舌燥,纷纷跑到掌柜张文远面前诉苦。
“掌柜,我不行了,今天我足足炒菜炒了三百份,再这么干两天,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扔这里了!”店里待得时间最长的大厨丁伯道。
“掌柜的,今天我出去买菜就没停过,刚买回去就又出去买了,我腿都快断了……”负责店里采购的卞老四坐在一个板凳上,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腿。
“你们算啥,看看我,看看我。”店里唯一的面点师傅张小宝撩开自己的衣袖,哭丧着脸道:“看看,这胳膊,肿得都快赶上大腿了,我今天擀面擀断了二根擀面杖……”张小宝心里恨拉,他*的李九你吃啥不好,偏偏要吃牛肉面,吃了也就算了,还中奖,害的今天进来的客人有一小半的人都点了牛肉面。为啥呢,一来大家是图个便宜,牛肉面才几文钱,即使不饿肚子点一碗尝尝,吃不掉也不心疼。二来么,那李九是吃了牛肉面才中奖的,众人寻思吃碗牛肉面带个好彩头,保不准下次中奖的就是我了。
一旁的吴六一暗暗着急,这众人都在表功呢,我能说些啥,今天除了吆喝就没干别的了,除了比往日稍微累一点,腿也不疼,胳膊也不肿。正郁闷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张大的嘴巴装着拼命想喊出:“掌……柜……”,可愣是没出声。
……
张文远听着众伙计的“倾述”,装着很心疼的神情,还特地拍了拍吴六一的肩膀:“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特别是六一,嗓子都喊哑了,赶明咱店里再多请两人,另外,从这个月起,每人的工钱都涨一倍!”
得,就等这句话了,众伙计满意而归,累的、腿断的、胳膊肿的、嗓子哑的,仿佛没发生一样!
……
发放优惠券和中奖销售同时出击,杏花楼的生意奇迹般的好了起来,三天经营下来,张文远盘完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生意足足比以前多了五六倍还不止!
张文远合上了账本,兴奋地跟张文进说:“文进,我现在真的相信你那句话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精辟啊!”
张文进看着大哥高兴,自然也跟着高兴了,特别是自己想出了主意让杏花楼起死回生,这份成就感不是能用金钱能衡量的,呵呵一笑道:“大哥,其实咱酒楼还能赚得更多!”
张文远倒吸了一口冷气,还能再多?莫不是梦话吧,要是放在从前,现在的情形想都不敢想,文进却说还能赚更多?不过张文远现在不敢小瞧自己的这个弟弟,自从开口说话后,大不一样,凡事都透着一股自信。张文远忙问道:“文进,赶紧说说看!”
“大哥,你有没有主意,来咱酒楼的都是些什么人?”张文进问道。
“什么人?还能有什么人,客人啊!”张文远有些莫名其妙。
张文进笑道:“大哥,我知道是客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天来的客人是多了不少,可是,大多都是寻常的百姓,来店里也就点几样普通的小菜,更有甚者就只点一碗牛肉面,我看咱酒楼现在每天卖出去的牛肉面比只卖面的面馆都多。”
张文远一想也是啊,听了那李九吃了碗牛肉面中了十两银子,现在牛肉面快成为店里的招牌了,便问道:“文进,你倒是说说,有啥更好的法子,总不至于别人点了一碗牛肉面咱就不理了吧!”
张文进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进来的都是客人,我们一定要一视同仁,我想的就是要提高我们的客人的档次!”
“档次?”
“对,档次!”张文进胸有成竹道:“十两银子,普通的老百姓觉得很多,可是放在一般的有钱人家还算不什么,也不一定看得上眼,咱们要吸引他们就要提高奖金!只要在店里花费一两银子可参加贵宾抽奖,那样咱们每次抽奖便加一次,中奖者每人五十两!”
终于提到这个了,终于提到了,张文远暗暗后悔,又入了你小子的套了,不过看如今这店里的形势,似乎也值得一试,便咬了咬牙道:“行,就听你的,咱这次不是舍孩子套狼了,咱是舍姑娘套老虎!”
张文进一愣,差点没笑出声来。又看着大哥心疼的摸样,暗想要是让你知道二元钱中了八百万,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
张文进在海陵城里也生活了十多年了,竟然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是如此轻松的逛街。如今的杏花楼的生意一日红过一日,店里也多请了几个伙计,张文远寻思三弟前段时间身体不好,这些天帮着店里劳心劳力,确实不易。如今不比从前了,便让红菱陪在他去逛逛街。
红菱今天心情也十分舒畅,以往三少爷不能说话,她都是作为三少爷的保镖的,为了不受别人鄙视在大街上两人都是匆匆而过。而现在,看看三少爷高出自己快一头的个头,除了身体有点单薄,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特别是连走路都能感觉到三少爷迸发出的一股自信,红菱有些自卑了,不禁放慢了脚步,悄悄的跟着张文进的身后。
出门口绕过了几条街,到了海陵城里最繁华的东大街,这条街上什么都有,各式店铺、茶馆、酒楼、当铺、赌坊,街边还有各种小吃,捏面人啊,卖小玩意的,耍把式,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在这里,真的看不到一点天下即将大乱的前兆,张文进有点流连忘返,不停地在各个摊点驻足。
“红菱,你看看这支钗怎么样,戴上试试!”张文进看到街边一个卖珠钗的,便上前挑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可转身一看却没见到红菱,扭过头去才看到红菱拉在身后呢。
“三少爷,红菱不要,还是给夫人买支吧!”红菱虽然嘴巴上说着,可是还禁不住打量了几眼张文进手中的钗。女人嘛,天生就对珠宝首饰有莫名的喜欢。
张文进想了想,想必这街头也没什么好珠宝,还是寻一家珠宝店给大嫂和红菱买几件首饰才好,便把珠钗还了回去。
见红菱跟在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张文进便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趁着红菱留恋于街边的摊头小贩不备的时候,一把拉着她的手。
“啊!”红菱突然间被人拉住了手,吓得叫出声来,见是张文进,臊得满脸通红,轻轻挣扎了下没挣扎开,便低着头任由他牵着。
张文进拉着红菱柔若无骨的小手,装着没见到她的窘态,一本正经道:“红菱,我们去找家珠宝店买几件像样的首饰吧!”
“恩。”红菱忸怩地发出蚊子般大的声音。
正在大街上前后张望找珠宝店,突然前面鞭炮声大作,吓到张文进一跳。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家新店开张了,一个上书“如意坊”的牌子在红绸布下缓缓揭开。
“红菱,这家新开的店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说不定就是家首饰店了,咱们进去看看?”
“恩。”红菱被张文进牵着手,像喝醉酒般晕乎乎的,张文进说什么她都答应!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两人对男女之事有了朦胧般的了解后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拉着手了,更何况还是在大街上!
张文进走进这家店后,好一阵后悔,原来这是家新开的赌坊,张文进极其郁闷,连忙拉着红菱要出来。张文进有点纳闷了,这年头,怎么赌坊用这么俗的名字,如意?真的能如意么?
此地不宜久留,早早离开为善!
轻轻拉了下红菱,红菱竟然一动不动,张文进好生奇怪,回头一看,看到红菱没了往日的温顺,目光射向一个大堂摇骰子的伙计,这伙计一脸恶相,左半脸上还有有个长长的刀疤。
“红菱,你怎么了。”张文进有点害怕,后悔把红菱领进赌坊。红菱是什么人,赌徒世家啊,她爹就是读博害死的!真的害怕红菱家的赌瘾会遗传。
“少爷,我认识那个人。”红菱轻咬嘴唇。
“哪个人?”张文进不解问道。
“那个摇骰子的,就是他逼死我爹的,那条刀疤我一辈子都往不了。”红菱说得很平静,可是越平静,张文进越是不安。我可是个病秧子,千万别冲动啊,现在一冲动,搅了别人开业,估计要留半条命了。
“红菱,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想报仇吗?咱回去从长计议。”张文进看着赌场周围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心里发抖,一心想赶紧把红菱拉出赌坊。
“少爷,你带钱了没有,能不能借我些银子?”红菱依旧是那么平静。
都跟你什么关系了,还谈什么借不借?
“出门带了些碎银子,花掉一些,现在还有四两吧,怎么了?”张文进掏出兜里所以的银子,猛然醒悟,不对!惊道:“红菱,你要赌钱?那可不行,不要忘了你爹的教训!”
“少爷,你放心,我从小就在我娘的灵前发誓不赌。”红菱道。
“不赌你要钱干嘛?”张文进松了一口气,不赌就好,不赌就好。
红菱蹦出两个字:“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