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晨今年已十五岁,平常人家习法,多会从六七岁开始,甚至还有更早的。夜晨十五岁才开始习法,算是很晚的一个。因此有很多东西他是落下的,想要早日学得道法,他必须比平常人都要刻苦。
逍遥观内人数就那么五个,夜晨已经和他们完全混得熟络。大师兄是四位师兄中岁数最大的,已三十有余。师父为他取名勿痴,是缘于先前他痴恋尘世某个女子,一度为那个女子沉沦。
二师兄取名勿贪,缘于他有几分好吃懒做,为了惩戒他以及改掉这种陋习,师父常常让他干活儿。
三师兄勿念,跟夜晨有几分相像,极重情意,尤其牵挂家中亲人,为其取名勿念便是为了让他看得开,静心修行。
四师兄取名勿乱,缘于他生性好动,每次下山见到不平之事都会冲动地大打出手,尽是惹祸。
夜晨本也该取个法名的,但逍遥子想过之后,发现符合他性格并用于引以为戒的法号无法跟其他几位弟子统一,便让他继续保留夜晨的名字,以前叫夜晨,今后还是叫夜晨。
逍遥观的规定有很多,首重孝义。孝义包括很多方面,尊师、孝亲等都包含在里面。然后又有谦让、慈悲、宽容、静心等等规定。
夜晨本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勿贪教给他这些,他很快就记住,两日后便能倒背出来。相比于自己的勤奋,他倒是疑惑,他发现四位师兄都不重视这些,显得有些许吊儿郎当。
这日他和勿贪到道观后山的溪流打水,途中小憩时,他问勿贪道:“勿贪师兄,我到道观已有十多日,这十日来,我每天做的便是砍柴、打水、跑步……怎么我觉得……”
“觉得不像是一个修真人所做的事,对吧?”勿贪看着夜晨笑笑,说道:“师弟,你才十天而已!你知道我这么练习有多少时日了吗?嗯……”勿贪说着扬扬头,颁几个手指出来一数,而后道:“有十年了吧。”
“十年?!”夜晨一愣,十年未免太久了点。
“嘿嘿~~~”夜晨大感惊讶,勿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咧嘴笑道:“我是特殊的……像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他们,只用了三年。我嘛……以前有点懒,身体跟不上修炼道法的要求……所以……”
“哦哦!”夜晨领悟勿贪的意思,重重点头。不过他心里嘀咕,‘勿贪师兄确实懒了点,其余三位师兄用的三年,他用十年……时间相差倒真大得不应该,难怪师父整日罚他干活……’
“所以啊,小师弟,你不能厌烦这个。”勿贪已经修行十几年,对于修真的事情还算是了解的,他顿了顿语气,认真对夜晨道:“师父安排你这么做呢,是为了锻炼你的身体,你要每天都坚持这么做,不然没有强壮的身体,是学习不了缥缈剑法的。”
夜晨顿时疑惑,问道:“什么是缥缈剑法?”
“自然是我们逍遥观的绝学啊,哦!不对!”勿贪本是得意地告知夜晨的,但很快他便改了口,朝夜晨挥挥手,唤道:“小师弟,过来过来……”
夜晨疑惑,走到勿贪身旁,问道:“怎么啦?”
“你爬上这棵树,爬上去!”勿贪说道。
“为什么?”夜晨实在不解。
“哎呀,小师弟,你怎么那么啰嗦!师兄这是要告诉你一些事!”勿贪略微不耐烦。
夜晨依旧不知所以,但还是朝勿贪“哦”一声点点头后便爬上身后的大树。随后勿贪没有爬树,只轻轻点一下右足,便身轻如燕地飞了上去。夜晨见此大为诧异,勿贪一身肥肉,居然还能如此腾飞,想必这就是学习了道法的缘故吧!
夜晨突然对道法有了极大的兴趣和期待,想快点学习此番奥妙的道法。
勿贪没怎么注意夜晨的诧异。像他这种小小的腾飞道法,只要是学习过道法的人都会,没什么可夸耀的。若是修行道法高深的话,何止是小小的腾飞,哪怕是御剑飞行也是正常。何况,御剑飞行本就是修真中一个起步的标志境界。要是修真人士连御剑飞行都不会,那真是会贻笑大方。
勿贪飞跃到树上,立于夜晨旁边。他虽然身胖,但却是极为稳妥。随后他指向远处一座云雾弥漫的高山,说道:“小师弟,你看到远边那座高耸入云,仙雾弥漫的山峰了吗?”
“看到了。”夜晨顺着勿贪所指的方向瞭望,点头道。
望着那山峰,勿贪眼露羡慕,说道:“那里是缥缈仙山,正是刚才我跟你说的‘缥缈剑法’的大盛之地。”
说罢,勿贪扶住夜晨,说道,“我们下去吧。”随后,他拉住夜晨,轻轻踮足,两人随即安稳落回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落回地上后,夜晨问勿贪道,“为什么说那缥缈仙山是‘缥缈剑法’的大盛之地?”
“啊!缥缈仙山……缥缈剑法……都是缥缈!这其中有着什么关系吧?”夜晨猜测到了什么。
勿贪知道夜晨脑子转得快,笑道:“这其中自然是有着莫大的关联,确切地说呢……唉……”勿贪说着大为叹气,摇摇头后才继续说道:“确切地说呀,我们逍遥观的缥缈剑法,其实是源于缥缈仙山的缥缈仙门。为什么呢?因为……师父他本就是缥缈仙门的弟子!”
“啊?”夜晨一时感到懵懂,理着思绪道,“勿贪师兄,你说师父本是缥缈仙门的一名弟子,那么……师父交给我们的缥缈剑法,自然也就是缥缈仙门的剑法。那这样的话……”夜晨大为疑惑,问道,“为什么师父不是在缥缈仙门而是在逍遥观呢?”
勿贪脸露伤感,牵强笑道:“听师父谈起过,大概是二十年前吧,师父他本是缥缈仙门内霄字脉的脉首,后来和门内其他脉系发生争执,遂进行了一场比试。可惜师父败了,他便遵守约定离开了缥缈仙门……那时候,霄字脉被迫解散了,跟着师父离开的只有大师兄一人。之后几年,师父念情,便开了如今的逍遥观,他也改名为逍遥子。”
“其实师父并非真的逍遥,他的‘逍’字,是念于‘霄’字而起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些打水回去吧,师父的事情,大师兄比我们都了解,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问大师兄吧。”勿贪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夜晨嘀咕后提着水桶就往道观回去。
夜晨低头想过一会,知道还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这些事情,以后再去询问就是了。随后他也提上水桶跟在勿贪身后回去。
五年后。
灵台山后山竹林内,大师兄勿痴陪着一个俊朗的少年练剑。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笑容,只是他的眉眼间总显得有几分哀愁。
细看那少年的长相,跟五年前的夜晨颇为相似。
“看我缥缈剑法第七招第八式——纵天破地剑!”
勿痴突然大喝一声,原本站于那少年前的他出现一道幻影,人突兀地飞纵到了空中,并仗剑倒立,三百六十度旋动身体,挥舞的长剑哧哧作响,直朝那少年的头颅俯冲而下。
那少年仰头见此大惊失色,举起剑即欲抵挡,不料勿痴那旋动的剑出现的幻影迷糊了他的视线,等他反应过来时,勿痴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惊得额头大冒冷汗,那少年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看着勿痴道:“大师兄,你的剑法果然奥妙,我怕是难以企及的。”
勿痴挪开架在那少年脖子上的剑,笑道:“小师弟,你可勿要谦虚了,虽然你输于我一招,但你才习这缥缈剑法几年,就能挡住我学习了二十几年的剑法,谁胜谁赢,我心中自是明了。”
那少年听闻勿痴的话,脸一红,低头憨厚地笑了出来。
看他的脚下,刚才他抵挡勿痴‘纵天破地剑’这一式的时候,双脚没有挪动半分。这足以见证了他深厚的修为。若是换成别人,怕是脚步早已慌乱,甚至跌倒在地。
勿痴正是从这个判断出他没有赢那少年的。而他呼那少年为小师弟,他的小师弟,不是五年前的夜晨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