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还在蹦跳着的“寄生兽”愣了一下,然后靠过来又想和宁川贴近接触。
“你你,你别过来,”宁川撇下自己的左手,然后晃荡着躲到椅子后头,没了左手帮忙平衡,这具表面光滑实则内里金属零件严密的身体严重失衡,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逃跑时的敏捷,此刻宁川的脑子里抑制不住地闪过某手突然狂性大发,变出几把大刀子把人斩碎的血腥场面。
“诶,你别躲啊,我有什么好怕的?”宁川的左手很不理解宁川的反应,“这可不是我理想中的初次见面。”
此刻的宁川脑子里一个劲地骂着铁榔头办事不靠谱,给他个什么不好,偏偏给一个类异形的智能,看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活蹦乱跳的,宁川冷汗都快下来了。
“唔…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怕我,”宁川的左手也很快意识到这个“终结者”对自己的抵制态度很坚决,它在原地愣了半天定定地看着宁川脑门,直把对方看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这才恍然大悟,“寄生兽?什么玩意儿,倒是挺好玩的。”
见自己的手愣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自己的想法,宁川不由瞪大眼,铁榔头有主控面板能了解自己的想法还好说,怎么这手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果然,宁川心中这个意识一产生,他的左手立马附和,“早在铁榔头指挥使决定把你的意识取摄到这具身体时,她就给了我核心权限,我能通过你的脑电波直接读取你的想法。”
妈蛋啊,宁川心中默默诅咒铁榔头多管闲事。
“话说,你想到的那种寄什么兽的是不是这个样子,哈!”左手把手臂支撑在地上,然后手掌对着宁川发功似的大喊一声,从掌心间裂开一道缝隙,但不流血,接着裂开的两瓣手一阵剧烈扭动,在三分之一秒内鼓胀开来,五根手指尖都蹿生出一把锋利大刀,裂开的血肉上生出好几只长相奇怪的眼睛,以及一张血盆大口。
“哈哈哈,好有趣的样子,宁川好看吗?”变化后的左手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审美有多么的凶残,血盆大口中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眼前对着两把近在咫尺的尖锐长刀,只要在前一点保准割破虹膜,宁川白眼一翻,无力瘫软在地。
“哎呀呀,吓你的啦,别那么脆弱好不好,”见宁川受不住,左手立马恢复原样,然后爬到他脸上使劲按下人中。
“啊!痛!”
见宁川清醒过来左手跳到一旁,似乎是受了宁川思想的启发,左手手背上裂出一道缝隙,冒出一只眼睛巴登巴登地看着他,那眼神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你你,你先把这东西合上,”宁川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左手的变化,他曾几何时也想过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手该是多么牛哔,但梦想成真后只能感叹现实太残忍,这没个高强度的心理承受力还真接受不了。
“切!”左手给他比了个中指,估计也是从宁川思想中抽取的,随即乖乖合上了眼。
“你还能回去不,”半晌,和自己的左手对峙了一会儿的宁川弱弱的问,他现在缺个手平衡力严重缺失,这才意识到终结者的机械肉身到底有多重,只感觉半边身子一个劲地倾斜。
“不想,刚刚从生产线上下来,我要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果然,左手非常不配合,宁川欲哭无泪,只能努力让自己适应这满地乱爬的手臂,以及没走个几步都有摔倒可能的平衡感。
“你这人还真奇怪,接着!”最后,还是宁川的左手看不过去自己主人的惨样,五指着地像缺了几条腿的蜘蛛一样一溜窜地就到了宁川身边,然后啪嗒一声,跳到半空中,一个360度托马斯回旋。
铿!
左臂大臂末端和左肩结合响起一声金属部件结合声,手臂与宁川的左肩再次接上。
再次回来的左臂给了宁川无与伦比的平衡能力。
神经联系再次接通,宁川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地看着能屈能伸的左手,一点也没有断臂续接的操控生涩感。
“又没自由了,”左手上传来低低地叹息。
“一只手要什么自由,乖乖呆着,”宁川恶狠狠道,没了满地乱爬的即视感他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哼,我又不是真的手,只不过是铁榔头长官嫌重新做个智能承载体麻烦,才把我安在手上的,制式智能辅助设备不是这个样子的好吗?”左手显得欲哭无泪。
左手说的倒很附和铁榔头的作风,对于左手的声辩宁川认真地点点头。
好在宁川的左手在抱怨了一会儿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跟我来,铁榔头临走前吩咐过我的,要给你来个好好的心理放松,先带你去房间看看,”说着,宁川感觉左手臂的控制弱了一些,然后笔直向前伸,他几乎是被自己的左手生拉硬拽地向前走的。
他的房间在游艇甲板以下第三层,虽然宁川非常确定这游艇外表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层,即使有估计自己也已经在云下面了,但奥丁帝国的技术力量容不得小觑,宁川估摸着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压缩技术,更何况铁榔头这一看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主。
他瞅了眼下方,只看到往下的螺旋楼梯一直向下盘旋,直至消失在一点。
这艘游艇——不能以常理来度量,宁川默默想着。
游艇一层还算正经,但其下的许多层都给宁川一种破旧感,脱落的墙漆,坏掉的扶手,裂了缝的台阶……与一层的豪华奢侈相比完全不搭调,而且整体的装修设计也超出一般人对建筑的理解,。
门窗歪歪扭扭的,好像被人严重扭曲过,墙壁的材质说不清楚,仿佛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肺泡堆叠在一起,泡泡内还有莫名的粉红色液体流动,这就导致整个环境都折射出一层淡红氛围,仔细观察一遍让人毛骨悚然。
房间倒很普通,就是一般宾馆都有的双人房,只不过其内的装饰别具一格,有着说不出来的异域风情,家具都长得稀奇古怪的,但仔细端倪一下还是能猜出是怎么用的。
但即使如此,这也绝不是宁川理想中的居住环境,屋内邋遢,像是有人居住了很久腾出来给他的,屋里的味道很古怪,他还在床底下发现一堆臭袜子。
“那个看起来是浴缸的东西是马桶啊,浴缸在那,对对,那个大缸一样的东西……那个不是马桶刷那是牙刷!”走遍房间,宁川的左手十分尽职地纠正着宁川的错误。联想起之前见到的奥丁王那臃肿到近球的身躯,再看看这些明显放大了许多倍的且都以圆球形态问世的家具,宁川总算理解了。
“这里的房间都是铁榔头长官曾经招待过外宾,但长官又不喜欢雇佣钟点工清理,久而久之是会脏一些的,不过打扫打扫就是了,”左手似乎看出了宁川的不解在旁解释道,“这已经是这些房间里最干净的了。”
宁川点点头,他也不是爱挑剔的人,但看着窗尚一堆让人不忍直视地物品还是皱起眉头,“脏一点什么的我能理解,能给我解释解释窗尚的柱状物、蜡烛鞭子以及厕所马桶里的铁榔头是怎么回事吗?是不是你长官还给外宾提供什么服务什么的。”
“……”左手看着宁川一脸费解的样子(好吧不要纠结手有没有脸的问题了),显然宁川的问题超过了这个智能生命的认知范畴,这个诞生了不过一天的智能就算再怎么智慧,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理解某些人类的特殊爱好的。
“……”
两者对峙了几分钟,便默契并默默地开始打扫房间……
在这个过程中你能看到一只手不时忙紧忙出的倒腾,顾不过来地时候还偶尔变形成各种工具给宁川使用。
很明显,宁川的左手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因为被从宁川脑海中剽窃来的“寄生兽”思想打开了思维活跃力,这个刚刚诞生不久的智能生命的审美趣味已经往歧途方向上越走越远。
左手分离了部分躯体直接在宁川体外形成手的样子,剩下的皮膜刚够维持宁川左手的形状,且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诞生下来就是手的形态的原因,即使宁川死谏了不少理想当中智能设备该有的形态,他的左手依然固执地保持着手的样子。
忙活完,宁川低头看着身上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睡衣的自适应服饰,然后抬头问蹦跳到灯上的左手:“既然是休息,那我现在是不是就该睡觉了。”
“行!睡吧,睡吧,”左手爽快地应道,接着从灯上蹦跳到一旁墙壁上,像壁虎般往下爬。
看着房间里上窜下跳比猴子都灵活的自己的手,宁川后悔自己的联想力太丰富。
“我以后该怎么叫你啊,总不可能一直喊喂或左手吧,得给你想个名字,”看着神出鬼没的自己的手,宁川颇为头疼,恐怕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要给自己的左手想称呼的人了。
“不用不用,我有名字的,”左手一愣,然后噌噌地爬到窗尚宁川面前,不管宁川多么的不自然,五根手指几乎要贴在他脸上,“二麻子,嗯对,我的名字,二麻子!”
“……”
看着一个手型的智能辅助设备兴冲冲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宁川的五官几乎是在一瞬间扭曲的。
这么富有地方特色和文化的名字是怎么被这设备起上的。
二麻子!什么鬼!
“这么有地方特色的名字…能问一下是谁起的吗?”宁川和小心地问,他很谨慎地管理着自己的表情,生怕被自己的设备看出端倪,总之就是——憋笑。
“铁榔头长官啊,她说这个名字很贴近你们的生活,就给我起了,我觉得也不错,”智能设备——宁川的左手——二麻子很认真地回答,然后一脸期许地看向宁川(真有脸的话),“怎么样怎么样宁川,你是不是感觉这个名字很好听很熟悉,然后会很喜欢我?”
也不知道这左手是多想得到自己的宠爱,竟**到这种地步,宁川强忍下想把眼前似是而非的家伙抛飞的冲动,“淡然”地点点头。
“哈,我就知道,铁榔头长官果然明智……”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能看到卧室里不停咋呼一个劲到处爬并不停夸赞铁榔头的未知左手,以及那张大窗尚一团同样不停震动的被子。
宁川窝在被子里用被子堵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不过话说回来,此智能设备的名字倒是冲淡了不少刚开始给宁川带来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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