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在云阳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月鬼之后,云阳城又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在利用月鬼屠杀云阳城第一大帮青云堂的重要人物之际,依靠非常手段与无双智计,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就将云阳城内其余群龙无首的大小帮派整合在一起,创立鲲鹏帮,与原本一家独大的青云堂分庭抗礼。随着寒衣节青云堂二把手李英遇刺,鲲鹏帮乘机吞并青云堂城西地盘,鲲鹏帮一时之间竟然有与青云堂平分秋色的迹象。而这位一手创立并在短短时间让鲲鹏帮如日中天的风云人物却极为神秘,即便如今云阳城街头巷尾每日都在议论他,却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甚至连鲲鹏帮帮内的人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从鲲鹏帮中的帮派弟子流传他被称为三公子,于是有了云阳三公子的名号。
江湖上对于三公子的真实身份的猜测有数不清的版本。有说他是一个英俊潇洒佳公子,师出名门,为了一个承诺而出手创立鲲鹏帮,只求红颜一笑;又有人说他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将门子弟,为了复仇才联合月鬼在云阳城掀起腥风血雨,只求手刃灭门仇人;还有人说他身份高贵,原本是宫里的皇子,在夺嫡之争中失败而逃亡皇宫,如今创立鲲鹏帮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夺回皇位。
正当云阳城上下都在对三公子的身份议论纷纷时,三公子又放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三公子将在十月十五包下栖月湖,邀请云阳城各路英雄豪杰共赏明月,并给青云堂送去一封招降书,要青云堂当夜投降,否则青云堂总堂主霍家骏活不过当夜。
三公子豪言一出,顿时让整个云阳江湖再一次沸腾。如今离三公子所说的日子还有十天,云阳城的江湖人士都期待青云堂堂主霍家骏的回应。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成名十余载的霍家骏没有像江湖人士期待中的雷霆回击,反而是如同不知道这件事一般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还主动约束青云堂弟子,往常在云阳城里飞扬跋扈的青云堂弟子少了许多。一时间云阳城的江湖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场改变云阳城江湖格局的大事即将爆发。
相较于云阳百姓的坐看热闹,刑部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刑部尚书方厚德在三公子消息放出来的那一天,又一次被暂理朝政的大皇子云瑾武在朝会上破口大骂一顿,这已经是方厚德在一个月内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骂来在大殿上战战兢兢跪地俯身不敢起身。幸好有执首六部的尚书令谢观礼出列相劝,方才让大皇子暂息雷霆之怒。朝会后的方厚德,将整个刑部的捕快都派出去,见到江湖人士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抓捕关押,一时间大牢内人满为患,云阳城的江湖也被刑部搞得鸡飞狗跳,乱成了一窝蜂。
留春坊
落秋阁是留春坊的后院,在云阳寸土寸金的城西开砸出一汪碧湖,据传是利用泉眼引入地下水而形成。云阳城外的江湖热闹非凡,落秋阁同样是喧闹无比。一群身着绫罗绸缎的艳丽女子围绕在一名英俊的锦衣青年周围嬉戏打闹,女子们环肥燕瘦,莺莺燕燕。
锦衣青年与女子们打闹正欢,另一名身着华贵的白衣青年一路小跑过来,众女子见他过来,没有任何收敛,反而将他也一并拉拢打闹。
“去去去,都下去。”白衣青年挥挥手,示意女子们离开。
锦衣青年冲着嘟着小嘴的一干美女挥挥手,让她们暂时离开,突然用手中的竹条在走在最后面那名女子的屁股上抽了一下,然后冲着恼怒害羞回头的她挤了挤眼,目送她加快脚步离开的背影。
“只点火不放炮,隔靴挠痒的事情有意思吗?我就有点不明白,你每次都把人家姑娘撩得春心荡漾,恨不得立马投怀送抱,然后却把人家姑娘一个人晾在窗尚一整宿碰都不碰一下,你是不是那里有问题,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看一看?难不成你真的是有断袖之癖?”白衣青年想起姑娘们针对他和这个年轻人的风言风语,露出恶心的表情,故意向旁边让了让。
“你要是都能明白了,何须还要事事问我?”锦衣青年瞟了一眼对方,作势要用手中的竹条抽他,“我要是真有龙阳之好,也不会选你,就凭你的那张脸皮,哪里能入得眼。慌慌忙忙的跑来打扰我,发生了什么事?”
“嘿,还真和你所说的那样,霍家骏放出话了,愿意投降,但是必须三公子亲自来受降。”
“那老娘们还是那么沉不住气。”锦衣青年若有若无的笑了笑,似乎在自言自语。
“青云堂是皇后好不容易才扶植起来的势力,如今就这样憋屈的降了,确实太亏了。”白衣青年若有所思的点头附和。
啪!
锦衣青年手中的竹条抽在了白衣青年的腿上。
“疼,疼,疼,干嘛突然动手。”白衣青年疼得边叫边跳。
“不懂装懂,皇后那个老小芳,连给苏烬翼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跳上台面来和苏烬翼扳手腕。”锦衣青年没好气的笑了笑,“先判断局势,再整合情报,最后得出结论,你就不会说出那么蠢的话了。”
“对呀,我就是按照你说的那样来思考的。”
“那你还是别思考了,你一旦开始思考,整个留春坊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愚蠢的气息,我已经被这股愚蠢的气息蠢得来无法呼吸了。”锦衣青年伸手捏住鼻子,做出难以呼吸的样子。
“快说,快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白衣青年被勾起了好奇心。
“现在的局势下皇后就好比这只乌龟。”锦衣青年说着从湖边捞上来一只乌龟放在岸上,然后一竹条抽在乌**上,乌龟立即头脚缩入龟壳中一动不动,“当今燧国的皇帝,也就是你爹虽然旧疾复发即将归天,但燧国局势还算稳固。皇后派在朝中的控制力依旧,就好像现在这只乌龟,即便落秋湖风浪再大,依然很难影响到缩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乌龟。云瑾深的消失、月鬼的出现、鲲鹏帮的创立、三公子的凭空出现,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人在敲打这只乌龟,想让这只乌龟动起来。”
锦衣青年手中的竹条不断抽在乌龟壳上,乌龟依旧一动不动。
“我要是这只乌龟,我就任由敲打,绝不动弹一步。”白衣青年同意的点了点头。
“你本来就是一只缩头王八!你别的本事没有,当缩头乌龟的本事倒是很有几分,不然也不会在留春坊里一躲就是十几年。以不变应万变的关键并不是在不变,而是在不变的同时静候并抓住对方万变时露出的破绽,然后一击杀敌。”锦衣青年顿了顿,继续说,“皇后要想在短时间内稳定局势不难,但要长时间稳定局势就很困难。你能隐忍十几年,那是因为皇后一直没有对你出手,现在皇后的状况与你的状况不一样,有一个攻击性极强的对手在不断的进攻。就好比我现在只是不断用竹条抽这只乌龟,它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威胁,才能纹丝不动,如果我换成一块大石头砸它,或者换成一把刀来劈它,这只乌龟继续不动就只能等死。所以皇后现在不想等死,她的选择就只剩反击和逃跑两条路。”
“噢!我明白了,皇后选择了逃跑,于是让霍家骏投降了!”白衣青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闭嘴!”锦衣青年手中的竹条挥向白衣青年。
“以皇后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和闻风而逃,皇后是想要反击,但为什么要青云堂投降呢?”白衣青年有所准备的躲开打过来的竹条,“我偏不闭嘴呢,嘿嘿!”
“当局势中出现了不合常理的情况时,就需要进行情报的整合,为不合理的事找出合理的解释。”锦衣青年说着突然手中竹条再次偷袭白衣青年。
“卑鄙小人,乘人不备偷袭!”白衣青年蹲下去用手不停摸着被抽疼的大腿。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锦衣青年笑纳白衣青年的“称赞”,开口发问,“皇后现在最想杀的人是谁?”
“云瑾深和我。”白衣青年答。
“三公子是谁?”
“云瑾深?”白衣青年不敢肯定。
“但也可能是你。”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三公子!”白衣青年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为什么一定要三公子亲自受降?”锦衣青年没给白衣青年思考的时间,继续问。
“好歹霍家骏也是云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让一个毫无名气的杂鱼来受降。”
“之前判断出的局势,结合现在分析的情报,你就能够得出结论了。”
“诈降,斩首!”白衣青年一拍手,得出结论,犹如醍醐灌顶般清明,“难怪青云堂被打成这样,刑部和虎穴依然只是作壁上观,原来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还算没有蠢到家。”
“那你说的那个帮云瑾深出谋划策的苏烬翼,会不会想到这点?”白衣青年询问道。
“哟,现在学会拐弯抹角的来骂我了!”锦衣青年抬手作势要抽,白衣青年往旁边一躲,竹条没有落下来,等到白衣青年再次站过来时,竹条啪的落在他的大腿上。
“君子动口不动手。”白衣青年伪怒道。
“兵不厌诈,我是小人,能动手绝不动口,谁让你嘴欠找抽。好歹苏烬翼也算是让我看得上眼的对手,他会考虑不到这一点,你是在变向侮辱我。”
“那这一次的结果会怎么样?”
“六方三局,你想知道哪个结果。”
“啊,云瑾深,皇后……”白衣青年有些懵了,掰着指头数着,“哪来的六方,怎么会有三局?”
“三公子对霍家骏,江湖之斗;云瑾深对皇后,庙堂之争;苏烬翼对秦素素,宿命之决。”
“那结果如何?”白衣青年最关心的还是最终结果。
“谋局至此,剩下的就看彼此掌握对方的情报和临机应变的能力。情报不足,时机未熟,我那个不成器的师侄女,只怕这次要吃亏了。”锦衣青年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对上苏烬翼这个怪物,如果双方情报真的完全对等,我那个师侄女没有丝毫胜算,在情报绝对对等的情况下换成我或者师父出手,胜算也不会超过五成。情报不对等,或许素素这个老娘们反而还能有一丝垂死挣扎的机会。”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白衣青年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想法了,如果要你成为了三公子,敢亲身去栖月湖受降吗?”锦衣青年意味深长的望着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被对方直勾勾的盯着,心底不免有些发虚,小心谨慎的问:“会出人命吗?”
“你给我找出一件在家里舒舒服服待着就能坐享其成的好事。”
“你不就是天天坐在家里享受,我不也还鞍前马后的伺候你。”
“哎,我为某人殚精竭虑的出谋划策,却被人说成是在家里享受。”锦衣青年叹了口气,“劳累命啊,劳累命啊,看来我也得出去跑腿打杂了。”
“诶!你这是去哪!我错了,我错了,我去受降还不行吗!”
锦衣青年仿佛没有听到白衣青年的呼喊,手中竹条轻轻敲打着小腿,径直离开落秋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