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眼屋子,门照样从外头锁住。
楚玉蕤费了好大力气将念珠拖进房内,预备离开时,却皱了皱眉,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将念珠的衣裳扒了下来,给她穿上自己的衣裳。
做好一切后,拍拍手道:“你家娘子的手段可真多。不过,这香料还是你代我消受罢。”
说罢忙离开九疑居去追楚玉贞。
时间本就紧迫,楚玉蕤好容易瞧见了楚玉贞的背影,这时一个醉汉却摇摇晃晃地朝楚玉蕤靠来,楚玉蕤用手拦住朝自己靠来的醉汉,刚想开口骂他,一束阳光却朝她射来,而那醉汉正好挡住了那束光。
楚玉蕤一惊,自己当真是小瞧她了,竟然用镜子来看是否有人跟踪!
不远处的酒肆里跑来几个伙计,手中还拿着棍棒,对那醉汉恶狠狠道:“没钱!没钱还敢来喝酒,给我打断他的腿!”
楚玉蕤想要推开眼前之人,不想那人力气太大,反将自己困在墙角。
“娘子帮帮我如何?”似是酒的作用,那醉汉满脸通红,朝她耳语,温热的气息打在楚玉蕤的脸上。
“请自重!”楚玉蕤皱眉,手已紧紧抓住袖中的簪子,只要他敢再进一步,楚玉蕤保证教他死的难看。“我为何帮你?”
那醉汉退了一步,眯眼笑道,“俗话说,出门靠朋友。方才我帮你一次,你再帮我一次,不是两不相欠吗?”
楚玉蕤不得不正视眼前之人,他知道自己在跟踪楚玉贞,也知道楚玉贞想通过镜子来看身后有无跟踪之人,这个人,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楚玉蕤扔给那人一锭银子,预备离开时,却被他抓住了手,醉汉笑声爽朗:“多谢娘子。”又盯了盯酒馆的房顶,才放开楚玉蕤的手。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醉汉一摇一晃地走远,像个游侠,不懂的人却认为他是个疯子。
醉汉离开后,楚玉蕤触碰左臂上的梅花状胎记,两块环形钢铁迅速将胳膊护住,一根极细的银线从钢铁的机关中射出,楚玉蕤飞身上了酒馆的屋顶。
那醉汉方才是在提醒自己,在酒馆的屋顶上,底下的状况瞧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包括楚玉贞的行踪。
楚玉蕤一路跟上楚玉贞,楚玉贞却弯弯绕绕,终于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楚玉蕤在外头守着,看楚玉贞进了客栈,同掌柜说了几句话,似是很熟悉,接着便上了楼。
楚玉蕤紧跟其后,还未走至楼梯口,一个小二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吃饭。”楚玉蕤面无表情,想要快些上楼,小二听到这回答,一时未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躲开小二,楚玉蕤瞧见楚玉贞进了一间雅阁。
“客官,这间屋子您不能进去。”又是那小二,同样满脸堆笑。
楚玉蕤忍住没一个手刀劈晕他,“哦,给多少银子都不能进?”
“呃……如若给多些嘛,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小二很认真的答话,再抬头瞧去,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只听见一句“那么贵,算了不进了。”
而小二要找的人,此时正在客栈的屋顶上,如暗夜之中的一只猫,楚玉蕤的动作敏捷,轻松确定了楚玉贞进的房间的位置,轻轻揭开了一片瓦。
“四日之后便是圣节,贞儿就这般等不及,想要见本王一面?”屋里头的男子身着锦衣华服,但背着楚玉蕤,瞧不清面容。
“殿下可当真会说笑,如若不是有大事,玉贞怎会贸然相见?”楚玉贞语气严肃。
“可是计划出了甚么纰漏?”那位自称“本王”的男子显然没有楚玉贞冷静,听到此话语气有些激动。
“纰漏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实施时有些波折罢了。”楚玉贞顿了顿,将自己近期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说与他听,“一个痴儿能作为棋子受我们控制固然值得欣喜,怕只怕,这颗棋子在我们布局之前早已给我们下套,恐怕最终会反噬持子之人。”
那男子坐在椅上,似在思考,“你的意思是,楚玉蕤的痴傻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只是猜测。”楚玉贞说这话时语气明显轻了些,“巫医说那药确有能教人渐渐失去记忆并变为痴儿的功效,可并不排除她找到了解药。”
“不。”男子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认同楚玉贞的看法,“那药她已经服了五年,药性极慢,绝不可能突然便发现,猜测归猜测,还是要找到证据才是。”
楚玉贞走近那男子,显得有些不高兴,“玉贞知道,殿下想成大事,玉贞也定会倾己之力,以助殿下早日登上王位。可照如今情形,楚玉蕤早已失去了最坚实的依靠,其弟年幼,权掌于家尊手中,拿下楚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哦?”男子抬眼,“那你可知晓,为何令尊并未宣布自己是楚城城主这一消息?”
“陛下厌恶嫡庶争斗。”楚玉贞猜测道。
“陛下厌恶嫡庶争斗不错,可只要不摆在明面让,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可知,治国之基是什么?”
“应民心。”
“那应民心最重要的又是什么?”
楚玉贞不语。
“名正言顺。”男子口中轻轻吐出这四个字,“近日清商学宫入京,祭酒一席话语便将百姓哄得团团转。一介莽夫,若想堵之口,杀之便可;可若是书生呢?杀之便可了事吗?这天下,最难堵住的便是文人的悠悠之口。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最爱宣扬什么非攻止战,几位帝王的生平事迹也要拿来说一说。就是陛下为了礼贤下士的好名声也得礼让三分,如若我们除掉楚氏嫡系再扶持庶子,成事会很快不错,但这事一加宣扬……且不说本王以后要颜面扫地,令尊那里,恐怕也不会好过。”
回来的路上,楚玉蕤一直在回想着两人的对话,原来楚玉蕤已经被害了五年,整整五年,她在自己亲近的庶姐的哄骗下吃下读药,而从前的楚玉蕤却一直把她当做最信任的人!
从谈话内容来看,恐怕他们还会继续谋划什么,可楚玉蕤只知皇亲国戚的资料,并不了解京城形势,更猜不出与楚玉贞同谋之人会是谁,现在的她,处于一个极为被动而又不利的形式。
回九疑居的道路曲折,楚玉蕤有足够的时间将房间恢复原状。
推开房门,楚玉蕤将穿在念珠身上的衣裳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又替她穿好衣裳,将她拖出门外,又将门从外头锁住,自己从窗户翻了进去,在窗尚躺好。
不多时,楚玉贞果然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