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文怎么没有来?”法拉奇这时开口大声笑道,仿佛刚才根本不是他在自语:“不会是害怕见我这个亲兄弟吧?”他好奇自己的兄弟竟能忍到这个时候还不来见自己。
“他死了。”格里姆的语气突然冷下来。
“死了?”法拉奇的肩部不自然抖动了一下,他的话与其说是不信不如说是确认。但瞬间,他又虔诚的说:“愿他安息,返回基斯的怀抱。”
“他一定会安息的,他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格里姆笑了笑,这是汉森才感到他无与伦比的冷酷,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在叙述一只狗的死亡。
法拉齐依旧保持着沉默,他没有对面前这个老人所说的话感到一丝情感的波动,虽然他的亲兄弟曾经要亲自手刃他。但汉森还是能看出他的首领被这句话深深的刺痛,法拉齐的话又回荡在他耳边:“他是我的兄弟,血毕竟浓于水。”
这时,一名侍从走了上来,低下头恭敬的对格里姆说:“主人,午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格里姆伯爵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众人说:“我亲爱的弟弟回到了我的城堡,他的部下就是我最尊贵的客人,现在我诚恳的邀请各位你们参加我城堡的宴会,并希望你们不要拒绝。”
汉森喝光了杯中最后一口酒,这是他的第六杯,身后美丽的侍女立刻上前举着酒壶给他满上,紫色的葡萄酒在烛光的映射下发出诱人的美色,汉森向那名侍女点头致谢,女孩脸红着退到旁边,她还从没遇到过对她这么客气的男人,平时那些色迷迷的客人不摸自己的手就算万幸了。
午宴进行的很热烈,巨大的宴桌上摆满了食物,有奢侈的杜泽白面包,诱人的烤鹿肉,新鲜的红奶酪,和来自远方的上等鱼子酱,甚至糖碟里摆满了纯白色的糖块,这在物资匮乏的北埃拉西亚显得异常奢华。金灿灿的麦酒与鲜亮的葡萄酒照亮了昏沉沉的大厅,长满青苔的石壁上的而水汽也反射出如同狂欢的倒影,这些美酒让每个人脸上都增添了几分幸福的醉酒的红晕。
作为骑士侍从的汉森起先严格的恪守骑士准则,一直默默的站在法拉奇的身边,但在格里姆伯爵一再热情的邀请和法拉奇的默许下,才勉强坐上座位。虽然喝了六杯酒,但对于他说并不算多,他始终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但与此相反的,坐在主位上的法拉奇却喝了太多的酒,这与平时严谨的他显得格格不入,他简直把酒当做井水一样灌进嘴里。他频频和他的兄弟碰杯,对方喝的也不少,两人的脸都因为大量的酒精而变得像余晖般红润,他们或者亲昵的低语,或者大声的相视而笑,在外人看起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芥蒂一般。不断有人站起来举杯向法拉奇致敬,法拉奇也热情的站起来向他们回敬,而在汉森看来,法拉奇这样做是不是热情的太过头,因为按照规定,地位更高的人是不需要站起来回敬的,而他这样做好像更是在做给某人看。
虽然看着法拉奇如此放纵的酗酒,但汉森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他只是警觉的盯着那个叫罗曼的人,他的表情让汉森感到不舒服,那个年轻人阴冷的表情和大厅里热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碰一点食物和酒,只是死死的盯着法拉奇的后背,仿佛他随时都要拔剑捅死法拉奇一样。汉森垂下手摸了摸腰间的剑,他相信它不久就要排上用场。
最后,他还是将目光放在了伯爵身上,他还是热情的劝着法拉奇喝酒,似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亲情已完全掩盖住仇恨。
“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兄长。”汉森想着。他看了看旁边敞开来喝酒的同伴,不免碰了碰对方的手臂,低声说道:“叫所有人别喝太多,小心以后再也不能喝了。”
“明白。”那个士兵放下酒杯,小声的将汉森的命令传达下去。
汉森转动着酒杯,他不知道现在他的心情该说是害怕还是激动。
午宴持续了很久,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斜。当快要结束时,法拉奇已经摊在座位上烂醉如泥,他不断盯着给他倒酒的女人傻笑,他旁边的格里姆也好不到那里,也是醉到了必须有人搀扶才坐的稳的地步。
汉森没有动,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拔剑还是牵马。
这时,法拉奇醉醺醺的开口,他的嘴里充满了酒气,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笑着说:“谢谢您的款待,尊敬的伯爵。我除了以前在我的家里,还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佳肴,喝过这么甘醇的美酒。”
“这是哪的话,你是我的兄弟,我不应该好好招待你吗?”
“对,兄弟。”法拉齐搂住他兄弟的肩膀,费力而又清晰的吐出这两个字。
法拉齐的这个动作让站在格里姆身后侍卫很是紧张,他们的手都移到剑柄上,只等待主人的命令。看到这一幕,汉森却不怎么惊慌,他知道法拉齐完全会比他们快的抽出剑。
格里姆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依旧关切的对法拉齐说:“你看,你今天都醉成这种样子了,就不要回去了,要知道我的城堡里不仅有美酒,还有比它更美的东西。”说完,他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从侧门走出七八个漂亮的女人,她们年龄都不大,但脸上却挂着不符合她们年龄的笑容,那是一种经历太多人的成熟,她们身上缠绕着透明的裹纱,曼妙的曲线在走动中若隐若现,吸引着男人饥渴的目光。
这些轻薄的素纱只能是来自遥远东方的丝绸。
就连站在汉森旁边的侍女也不断向他抛媚眼,她妩媚的睫毛充满了诱人的风烧。坐在汉森的士兵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只有汉森低头喝着酒,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现在更多的是为一个重要的人的消失感到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