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浪看见男子握着水杯的手，像是抖了抖。
他有些心酸。
“陆程，陆瑟的事，对不起。”
身为经纪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艺人，他有罪。
陆程静了片刻，“陆瑟以前总是在电话里跟我说你的好。她很喜欢你，我想，你跟我一样，都不希望她出事。”
万浪嘴唇嗫喏了几下，最后，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一声长叹。
陆程转着手里的杯子，目光平静。
为了掩盖自己进入这个圈子的真想，他做到了言不由衷；为了给妹妹报仇，他必须忍辱负重。
这个娱乐圈，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万浪带他去人事部登了记，办了员工通行卡。
中午万浪留陆程吃饭，陆程见他忙得脚不沾地，便起身告辞了。
公司给陆程分了间宿舍，陆程现在没有工作，不打算搬去宿舍住。他还是住在自己家里，公司每个月还给补贴两千块钱的生活费。
晚上，陆程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手机放在灶台上，里面传出来轻柔的钢琴曲。陆程将火调小，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盯着屏幕里的镜头。
镜头中，只有一架白色的钢琴立在一间泳池旁，弹奏曲子的人没有全部出镜。镜头里，只有那人的一个背影，一头长长的黑色大波浪卷发，身穿一条红似火的裙子。
这是一个微博音乐博主的作品，微博名叫天涯客。
博主取了一个很武侠大义的名字，却爱弹奏轻柔动听的钢琴曲。陆程关注这个博主两个月了，她粉丝不多，只有几万个，更博频率也不高，平均一周一次。
她的每一次更博视频，陆程都会反复地看上许多遍。
陆程看了一遍视频，饭也做好了。他端着盘子来到餐厅。
这间公寓室有90平米，装修成了中式风格。
客房是陆瑟的房间，从陆瑟去世后，陆程就没再进去过。上次陆瑟来小住过几天，她离开时房间是什么样，至今仍是那个样子。
陆程不敢进那个房间，怕会睹物思人。
中式风格的房子，配白炽灯，显得屋子里冷清。
陆程心里有些孤独，他放下勺子，第一次在天涯客的微博下面发表了评论——
关注博主两个月了，刚关注你的时候，你粉丝才一百多个呢。今晚心情特别不好，好想听博主吹一曲陶埙。
天涯客的每一条微博下面，都有数百上千条留言，粉丝还算活跃。陆程的评论，像是一条鱼儿，游进了汪洋大海，无声无息的，激不起一片浪花。
陆程放下手机，将最后的食物吃完。
他将盘子洗了，打开微信戳万浪。
陆程：【什么时候赏我个工作啊小万哥，再不工作，头上就要长蘑菇了。】
小万哥：【最近水果台我是歌手节目招听众，你去么？两百块钱一次，只要你会演，你长得又帅，说不定导演还能让你露个脸。】
陆程：【…】
小万哥：【公司艺人那么多，资源就那么点儿，我抢过了。】
陆程：【抢到了苍蝇腿？】
小万哥：【苍蝇腿没有，蚊子腿倒是抢到了一条。】
陆程：【什么工作？】
万浪：【去我是歌手当听众啊。】
陆程：【请不要皮，谢谢。】
万浪：【明天来见我，带着行李，咱们准备拍戏去。】
陆程：【小万哥，你辛苦了。】
万浪回了他一个人家害羞的表情包，那表情包是个穿红色短裙戴红色大花，脸上还涂了红色腮红的胖妞。陆程被肉麻得赶紧下了线。
他去洗了个澡，收拾好要远行的东西，躺下。
夏天吹空调盖被子，陆程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微博软件响了一下，他睁开在打架的眼皮，看到自己被人艾特了。
陆程打开消息，发现艾特他的人竟然是天涯客。
天涯客：曲子是手机录的，音质不好，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比一个人孤独地死去要好很多。@一个人也得活下去。
陆程盯着天涯客最后那句话，看得出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开连接，点击播放视频。
那是一段音频，厚重的陶埙，在演奏一曲很熟悉的曲子。陆程总觉得这曲子是在哪里听过的，给人一种悲伤而又缠绵的感觉。
他反复听了几遍，才打开评论列表，发现天涯客的粉丝都在留言比心。
陆程从他们的评论中，找到了这首曲子的名字，叫《穿越时代的思念》。这是曾经一部大火的动漫《犬夜叉》的OST。
怪不得觉得熟悉呢。
陆程在下面留言。
一个人也得活下去：谢谢你，曲子很好听。
陆程关了手机睡觉，临睡前，想到天涯客，陆程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万浪早上到公司的时候，看见陆程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你挺早嘛。”万浪笑得有些贼眉鼠眼的，他问陆程，“这是要拍戏了，激动？”
他开门见山地问万浪，“是什么戏，有剧本么，给我看看。”
“这里。”
万浪丢给他一叠装订好的A4文件。
陆程打开文件外面的塑料书皮，看到第一页纸上，写着硕大的几个字——《跪下，我的黑道太子爷》。
陆程：“…”
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将万浪包裹住。
万浪尴尬地朝陆程笑笑，他摊开手，解释道，“虽然名字搞笑了点儿，剧情小白了点儿，但这是一部能圈粉的傻白甜好戏。”
陆程无话可说。
“我跟你说，这部剧片酬不低，三万一集！”
万浪在陆程身边坐下来，他指着那剧本，“你还是男主角呢，跟你搭戏的女主，是一个网红，开淘宝店起家的。小网红来头不小呢，男朋友还是胡视帝呢。人家微博粉丝八百多万呢。”
陆程也有些心惊。
现在的小网红，都这么厉害么？
“人家视帝的女人都不挑剔呢，你还挑三拣四！”
陆程有些不服气，他似笑非笑地说，“视帝的女人算什么，我还差点成了大季总的男人呢！”
万浪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怕陆程看不起这部剧，就又说，“我跟你说，你拍这部戏，绝对会火的。人胡视帝还会去这部电视剧里客串呢。”
“陆程啊，哪有人，一出道就能平步青云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