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虽然心中恐惧,但他一直死死盯着豹子,对他的每一分细节都在斟酌把握。这段时间他在山间穿梭跳跃,对身体机能的理解达到一个新层次。
任何生物,他的行动都有微妙的节奏,这种节奏被突然飞来的外物打乱,他可以自动调节。但有时候,当这件外物的落点很刁钻的时候,反而会让他困惑。
张永以前打过乒乓球,喜欢执横板,知道左右手之间的落点会造成自己决断的困惑。敌人要是突然将球推到那里,自己往往措手不及,痛失良机。
张永就在寻找这样一个让豹子困惑的点,打乱他的步伐。他看不清豹子的动作,但现在,医者的直觉,是他唯一的依靠。
张永目光如电,豹子刚刚发力,他就扔出了手中药锄!他没有攻击豹子的头颅,而是径直击向豹子跃步的四肢。豹子的脚步是有规律的,四只脚,往往两只落地,两只朝前行走。张永要抓的,就是豹子迈步的一刹那,攻击它落地的双足,当这个时间把握得极好的时候,豹子迈出的双脚来不及落地用力,而没有迈出的双脚只好跳起躲避。这种匆忙的跳跃很难保持身体的平衡,而脚步被打乱后,必然有个调整的时间。
果然,豹子势大力沉,箭在玄上,只能双足用力,轻轻一跳,越过药锄,来到张永面前。
张永早已准备充分,将身迅速一伏,一把短匕插向豹子劲窝。由于豹子被药锄打乱脚步,需要调整,露出了空隙。躲避时又跃到空中,根本没有借力变向的机会,竟眼睁睁看着张永锐利匕首,穿过四足之间的缝隙,插进自己上腹,顺势划出一道惨怖的长线。
四足越过,张永身上留下十几个爪印。要不是豹子前冲,力道被自身速度卸了,恐怕连张永的肩胛也要抓碎。鲜血染红了上衣,没有一刻停止。
张永勉强扭头,见豹子躺在草丛里没有动弹。才放心用真气护住血脉。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他已经可以用真气封住自己的血路。血流停止后,张永又挣扎着取出伤药。因为伤口在背上,张永需要将痛手反转,费了半天劲才抹在伤口上。
待张永弄好伤口起身观察时,才发现豹子一双眼睛正狠狠的瞪着他。
“你也会死不瞑目吗?”张永见豹子在死前仍然转过身来想要咬他,嘴角笑了笑。此刻张永真气虽然还很充足,但全身依旧软软的。他坐到草地里,好半天,才又勉强爬起来。
张永走到豹子身边,将匕首拔出,擦去血迹,挂在了腰间。他摸了摸豹子的额头,将它的双眼闭上,才开始挖药。
“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上来挖一次这么危险,以后乡亲们要是需要,好麻烦。”张永想起房后家里世代开辟的药园,决定将一部分牛膝移植到自家的药园里,以后就算自己不在,乡亲们也能继续使用。
张永挖足了满满一袋牛膝的根茎和黄芪的根茎,带了几根鲜活的,决定回去了。此时草叶上的牛膝被挖去了一大半,黄芪则挖了个精光。
因为豹子抓伤,张永动作慢了很多,此刻一看,才发现夕阳已快落山。
思仙诀果然强大,只要真气充足,身体的回复速度就神奇飞快。张永挂着满满的药袋,抗着沉沉的豹子,走下山去。
狼已经没有必要再拿了,想拿也拿不动。至于豹子,他需要一件好一点的衣服。是的,冬天迟早要来,可不能像往年一样钻在被窝里打颤。
张永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很暗。他不知道老人今天又为他叹了几口气,径直回到自己的屋里。
桌上,依旧是一碗山署。
张永看了看扔在地上的豹子,一个月没有吃肉,很想做一顿来吃,但张永还是端起山署狼吞虎咽的吃了。今天,村里的狩猎队只休息两晚,又出去了。这一去,不知道哪一天才回来。虽然张永今天一下就打了两只,但对方都以为他是软蛋,所以凑上来了。真正要杀死一只逃跑的野兽,谈何容易?搞不好,可能还会被兽群围攻。
张永想着豹子的恐怖,知道那一刻,自己完全是在读博。他的心跳,直到如今还在激动不已。就在刚才,他想起那一幕的时候,他都快窒息了。
差一点,自己就要死。
而胡子的爸爸,就是被野兽的利爪扫在了胸口上。那时他要是有自己配置的伤药,何至于要躺几个月?想到这里,张永更加坚定了取信乡亲们的决心。只有让乡亲们相信自己,他们才会用自己的药,才会减少受伤和死亡。九水村也才会不断的繁衍壮大,在弹环山里幸福的生活下去。
张永趁着夜色,麻利的将草药挂到房檐下阴干。一般来说,草药都不能用太阳晒干,有些甚至不能用柴火烤干,对于一些特殊一点的药材,还要在特殊的温度下,配上一些东西,才能够烘干。
张永挂完草药后,将挖来的几株鲜草载到了后院里。“过两天,再把后院扩大点,多栽一些。”张永回到屋里后,看了看竹筒,又坐到窗尚,开始盈养紫幻香。
第二天,张永练完功后,回来处理豹子。豹子身上也有药材。豹子脚上的肌腱叫做“豹子蹄筋”,接骨的良药,如果遇到骨折,一般的疗伤药效果是不够的,需要增加接骨生骨的药材,骨折才能好快点。
张永将短匕从腰间取出,试着剔去豹子的表皮,将来好做衣服。短匕是父亲留给张永的遗物之一,据说是家里世代相传,锋利无比。张永只是轻轻拨弄,一张豹子皮就完整的褪了下来。
“老头,豹子的肌腱怎么剔?”张永看着豹子的四肢,想了想,没有头绪。
“你以前的父母太娇惯你了,居然连一顿肉都没让你自己做过。你的短匕太锋利,肌腱也经不住轻轻一割。你小心点,慢慢将表层的肉剔去,里面的肌腱连着骨头,很明显的。”
张永轻轻的剔除表面的豹子肉,放到碗里,渐渐的,一根坚韧的肉条出现了。和其他肉相比,肌腱的颜色略白,很明显。张永小心的剔除肌腱上的碎肉,再把肌腱从骨头上切下。
这回张永没有把肌腱放到房檐下阴干,因为那样可能会被老鼠或者其他动物夜里偷吃了。他只能放在专门的地方烘干。
豹子的脏腑也有治疗作用,张永将需要的脏腑依着老头的指点,一个个的取出来。因为匕首太锋利,把心脏都割破了,张永不得不将心脏放弃。
割完肉的张永很想自己做一顿豹子肉来吃,但看着满屋乱翻翻的,心中不觉有些呕吐。将才专注的坐着,心中没有杂念,还不觉得。现在一看,血淋淋的肉到处都是。因为第一次做,好多东西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张永竟然将肠子随手一扔,放在了自己常坐的木凳上。
“乡亲们要是知道我打了一头豹子,会怎么想?”张永想了想,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他想把肉送给乡亲们,但不能直接送。他很想证明自己,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在治病上证明自己。
张永忍耐着恶心,将肉收好,准备晚上把豹子送到村口,第二天人们起来就能发现了。收拾好后,张永还认真的打扫了一遍,开门将屋里的恶臭散去。
第二天,张永自然得到了一碗豹子肉,只是村里人的惊喜他不得而知。但只要有一碗,他就足够了。这可是他自己打的野味,吃起来相当有味。张永嚼啊嚼啊,那味道越来越浓,一碗肉,竟然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张永哼着小曲,研磨了一会儿药粉,又回屋盈养花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