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你乖乖在房里呆着,娘去看看。”陈秀兰脸都白了,胡乱安抚了娃儿一句,也跟着往外走。
房里一下就只剩了两个娃儿。
柳玉笙小嘴紧抿,看看在旁边睡得四仰八叉丝毫没被惊到的哥哥,再看看窗外明明暗暗的火光,略一沉吟,扒着床沿滑下了床。
不少村民手里举着火把,把小院照得透亮。
柳玉笙看到二婶杜鹃瘫坐在地,伏于一人身上哭声凄厉。
而躺在地上的人满脸鲜血,是她二叔,柳二林。
“杜鹃,你先别哭,大夫一会就来了。”陈秀兰眼底噙泪,半抱着痛哭的杜鹃,嘴里来去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人没死呢,哭什么哭!”灶房,柳老婆子端着盆水走出来,红着眼睛骂道,“先把人抬窗尚去,收拾干净!别待会大夫来了连伤口都看不见!”
一群人又七手八脚把人往屋里抬。
柳玉笙往里让了让,抬头就看到爷爷老脸沉沉,染着怒色。
“爷!”柳玉笙喊,只两岁的年纪,便似已经懂得悲欢离合。
柳老爷子矮身,牵起娃儿的手,“囡囡,怕不怕?”
娃儿摇头。
柳老爷子欣慰点头,强笑道,“囡囡乖,你先回房睡觉,睡醒了家里又跟原来一样了。”
柳玉笙再次摇头,“我、有福,给二叔!”
娃娃童言无忌的话让柳老爷子嗓子瞬间堵住,他蹲下身将小小一团抱进怀里,手拍着她的背,眼圈慢慢发了红。
窝在老爷子怀里,柳玉笙扭头看着后面的景象。
二叔的伤口应该是被人用农具砸的,看着虽然恐怖,好在不会危及性命。但时间一长也有失血过多的危险。
周围的人又太多,她又不能像上次救爷爷一样给他喂灵泉。
柳玉笙眼珠子转了下,视线落在堂屋桌上的竹水杯。
她拿起竹水杯,先跑到灶房,假装从水缸里舀了点水,然后悄悄往杯中注入灵泉,又回到堂屋,然人小又矮,堪堪跟竹床齐高,根本没办法喂水。
柳玉笙只能扯了她爹的衣袖,“爹,喂、二叔!”
柳大林低头看着小娃儿挤进来,忙哄着将人拉开,“秀兰,把娃儿带回房里,这里乱得很。”
兵荒马乱的,所有人都没心里顾及小娃儿。
眼见娘亲就要把她抱走,柳玉笙急道,“喂,喂!囡囡有福!”
情急之下,后面这句话显得特别利索。
乌泱乌泱一屋子的人,随着她这句话安静下来,齐齐看着柳玉笙。
柳大林想起父亲身上的奇迹,犹豫了下,接过了水杯,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借着娃儿的话,搏个彩头!
看着爹把水给二叔喂下去了,柳玉笙这才松了口气。灵泉连死人都能复生,更别说二叔了。
经过开心玩具等待,天当亮的时候,二叔就跟睡了一觉似的,整个人又生龙活虎起来。
得知这一消息的村里人都觉得神了,看柳玉笙的眼神也变了样。
柳玉笙不关注,也不在乎,却不知村里的流言传劈叉,硬生生将她一个福星,传成了灾星转世。
“这娃娃一出生,先是柳家老爷子出意外,又是老二被人打,这一连串的事情,还能都是巧合?”
“没错,没准这旱灾,也是这小娃娃引来的。”
几个婆子围在林家门口嚼舌根,正说着,“哗啦!”一盆污水朝几人兜头泼下。
“柳老婆子你是不是疯了!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几个妇人跳脚尖叫,一头一脸连同身上全都湿哒哒的,狼狈至极。
“咣当!”把手里的水盆往地上一摔,柳老婆子瞪着几人冷笑,“囡囡福是灾也自有我们柳家担着!你们几个立马给老娘滚!我告诉你们,谁要是嘴巴碎到处胡咧咧,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几个妇人虽然恼怒,但也心虚,知道柳老婆子泼辣不好惹,没敢多说什么,讪讪准备走人。
恰好门外,村民带着赤脚大夫到了。
“古大夫来了!”
见大夫到,柳老婆子顾不上那几个妇人,忙上去把大夫往里迎。
几个妇人八卦心起,本想跟着看热闹,却看到柳二林好端端的坐在窗尚,顿时觉得神了。
古大夫是附近几个村庄唯一的赤脚大夫,就住在杏花村村口,平时在各个村子里走街串巷,给人治点小毛病,赚些小钱糊口度日。
不说医术多高明,却也从没诊出什么差错来,对他,村民还是挺信服的。
就见他坐在竹床畔,先查看了下柳二林的脸色,再探手诊脉,眉头一会拧紧一会松开。
周围人随着他的表情,心也是忽上忽下。
“古大夫,我觉得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头还有点疼,下坡村那王八羔子出手太快,我一时没注意才给打蒙了,回头让自己逮着他,非给他也开上瓢不可!”
柳二林嗓门依旧大,气息还挺足,一点不像刚昏迷醒来的样子。
“你给我闭嘴!打架还打出能耐来了你!”柳老婆子一听他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这兔崽子,她家囡囡能被人说成是灾星?等他好了,她转手就再收拾他一回!
被老娘吼上一嗓子,柳二林缩着脖子噤了声。明明是他受了伤,怎么一点特殊待遇没享受到,都跟看罪人似的看他?
“娘,我这也算是有功之臣,跟村里人去开了河道,好歹给庄稼灌上水了,你们对我好点……”话没说完就看自家老娘眼睛又瞪起来,柳二林立即改口,“古大夫,诊出来了没有?”
睨他一眼,古大夫开口,“诊脉平稳,气血充足,没什么大事,就是头上伤口平时注意些,我开些敷外伤的药,等伤口结痂就不需用药了。”
“古大夫,您没诊错?柳二头上那么大个血口子!您来之前他还昏迷着呢!”不等柳家人开口,旁边就有人先插了话,脸上配着惊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