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儿!你与我回去吧!”蒋师贞一直沉默不语,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二叔!”不想慕容坎竟是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他自小少人怜爱,缺乏温情,是以对那疼他的人,分外亲近,而蒋师贞就是那极少数疼爱他的人啊!是以在此身遭巨变,心中委屈而又精疲力竭之时,竟是显出了一丝软弱之态。
“跟我回去吧!”蒋师贞的心一颤,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月余的风餐露宿,他清瘦的身子更显单薄。
“不,二叔,我不回去,回去就没命了,大哥不会放过我的!”他凄惨一笑,“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兄弟情义?通通都是狗屁!”他心里骂。
“二叔!”他叫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到了此种境地,我再不想回什么慕容家,更不想做什么慕容家的二公子了。”他低低道,“我现在只想去做一件事,一件承诺了二十年的事,所以……我不会与你回去的!”他的语气突兀决绝、坚定。
“承诺了二十年的事?”霍鼎隆方方正正的脸微微动容。
欧阳观皱眉道:“看你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将所有事情说得圆圆满满,并且说得通,说得自己清清白白,我就为你做主,替你洗脱罪名!”
慕容坎不屑道:“你们不是人赃并获,捉奸在床了吗?我无话可说!”
欧阳观正色道:“看到的未必真,听到的也未必实。你不试着说说看,又怎知我们不信?何况……”
他一顿道:“身具‘风影诀’的人,我是有几分相信的。”
慕容坎动容,道:“不愧是‘明察秋毫’欧阳观,只是……”他叹口气,没有往下说。
欧阳观却摇头否认道:“我非信你,只是乾老既肯传你‘风影诀’,说明你人品不坏。可天下没有恒长不变的事,更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天皇已然二十年未现身中州,谁能保你不变。你姑且把事实道来,我们再做计较。”
“乾老?乾天纲?”沐小道喃喃自语,“难道是大哥?”想着不觉双眼放光,更加的凝神注意几人举动。
此刻慕容坎索然道:“谢谢欧阳前辈的好心,但这件事……你们‘中州十杰’管不了!而且……”他心里道:“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你虽命途多舛,却非薄命之人。他日行事只需谨记‘行正守信’四字,大劫可化。”魏明夷给他的匹命,他一直记得。
“小子,你最好快讲,若非看在蒋老大与欧阳老哥面上,我早用‘风雷斩’劈了你!”雷恒此刻厉声吼道。
“哼!就凭你?什么狗屁‘风雷斩’,你不早劈过了吗?二爷没劈着,到是劈了一堆柴!”慕容坎对他先前一刀断巨木的事件讥讽道。
他毕竟是中州两大世家之一,慕容世家的二公子,又是北黑土国威武大将军,有黑土国第一高手称谓,中州‘六极子’排名第三的水公子,一身铁打傲骨,就是身陷绝地也绝不让人。再者……
混水摸鱼,趁乱打劫,要想从此绝境逃脱,他也需要弄些乱子!
“你……”雷恒果然上当,身子微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气得不轻。
“哎哟哟,还‘雷厉风行’雷恒,号称中州十杰武功第一人呢,我看就是樵夫,劈柴的料,嘿嘿!你那什劳子的‘风雷斩’是不是劈柴练的,不错,不错,可以改名叫‘劈柴斩’了,效果不错!”看他羞怒交加,慕容坎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刷!
雷恒怒极攻心,背后通体乌黑的大刀一抽,举步欲冲,‘处变不惊’徐临却一把将他拉下了。怒极而动,虽出手刚猛,却失去静细之心,高手相争,此乃大忌。此刻孟天潢髯须如戟,跨前一步,冷冷道:“狂妄无耻的小子,让我来斗斗你!”说着双手一错,架势摆开,一股厚实凌厉的罡气顿时散了出来。
见计划泡汤,慕容坎有些沮丧,可傲骨天成,岂能服软?当即仰天长笑,道:“好,我今天就斗斗你这‘嫉恶如仇’孟天潢。我看看我这不容于世的奸邪之徒,压不压得过你!”说着身形一凝,本来随风摆动的衣衫,顿时凝住不动,仿似成了石雕。
孟天潢暗暗称奇,却再不多言,调动真气,飞身而起,‘战神诀’第一式‘壮于前趾’凌空踢出,一时间气聚于趾,点他头顶‘天门穴’。看似随意一踢,却气势磅礴。
慕容坎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暗暗惊服,一式“习坎入坎”迎着他大趾就抓去。“哼!找死!”孟天潢见他赤手抓来,冷声喝道。
爪趾相交,一阵轻微的空气震荡。孟天潢突觉足上劲力如陷入洪流漩涡一般,只觉他这一抓有若天险高远,暗劲十足,骇然之下收脚急退,忙使出“夜惕有戎”护住了身上罩门……
拳来招往,两人顷刻间交了十余招。
孟天潢“夜惕有戎”一百零八招乃防守招式,慕容坎久攻不下,只能以习坎诀二式‘险中求小’三百六十一招,于险中之险勉强寻求机会,希望能有所建树。果然,时间一久,孟天潢竟被逼得手忙脚乱,有些招架不住了。可是慕容坎奔逃数月,又多处受伤,已然是强弩之末,虽稍稍占得上风,却对孟天潢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见慕容坎伤重之下仍将自己压得死死的,孟天潢怒气上涌,真气狂催,紧接着施出“战神诀”第三式“怒火现硕”,变守为攻,立时声声怒喝震人心魄,慕容坎闻之心惊,气势顿时衰了下去。同时孟天潢双拳如狂风、如暴雨,拳影漫天,好似狂神下凡,怒神现世!少顷,颓势顿减,他已是将慕容坎死死压了下去。
进退之路皆险难重重,进是凶险,退亦死路一条,慕容坎在孟天潢的狂怒攻击下,进退不得,有些恼怒,恼自己小觑天下高手,当即勉力以“习坎诀”第三式“来之坎坎”苦苦支撑,待斗到第八百九十一招时……
蓬!
一声闷响,他胸侧“期门穴”为孟天潢一掌拍中,顿觉五脏六腑一震,耳畔生风,迷迷糊糊中身子如纸曵般飞出,向云岚流动的深壑跌去……
“老大?”瞿如鸟轻呼一声。
“去吧!去帮他一帮,别给人发现了!”沐小道刚一说完,瞿如鸟已化作一团灰影,绕过十杰,扑向了悬崖底……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吗?”此刻慕容坎有些悲哀的想着。“对不起,师父。坎儿无能,你交待的事情怕是完不成了。”他有些心酸。“你非薄命之人…你非薄命…薄命…之人……”魏明夷那句话却在耳边响起。
“我真的是吗?”他一声长叹,“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难道一切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吗?”在此生死之际,他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人在降,心在冷,周身烟岚浓密,有若实质,却兜不住这沉沉下坠的人……
迷糊中,他突觉侧方刮起一阵怪风,将他向左吹了半丈有余,接着腰间却陡然一痛,下降之势顿停,可眼前却莫名其妙的天旋地转起来,脑中灵光一闪,倏地福至心灵,急忙伸手抓去,入手冰凉……
“蛇?”他吃了一惊,差点松开,可是情急搏命,是蛇又如何?那瞬间,他紧紧抓住了那条‘蛇’!
一阵剧烈的摇晃,头顶却传出一个金属撞击的“哐当”声。他惊异抬头,看向所抓之物,却发现是一条臂腕粗的铁链!他心头一喜,翻身坐到铁索之上。铁索苔藓满布,滑湿异常,也亏得他身手不错,加之情急搏命,否则这方寸之地,如何能待人?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瞿如鸟将他平推了半丈有余,同时稍微减缓了他的下坠之速,否则他绝计不能抓到半山铁索。可是这些,他怎么会知道呢?
忽地逃得性命,他心头喜悦,不由就想仰天长啸,可胸口猛然一痛,忆起追兵犹在上方,想起二叔蒋师贞那苍飘的须发,愁苦纠结的神情,心中郁结,喃喃道:“我死了也好,就当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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