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的姥姥是个好性儿的,每次发生这样的事,都会让欢喜把鸡还回去,欢喜却愣是不肯,宁愿挨揍也倔着。姥姥不给她杀鸡,她就自己举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把鸡脑袋给剁了下来。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久了,大家就知道这小女娃不好惹了。
按照土豪爹的话,欢喜是天生的狼性,凶狠又狡诈,像他!
好了,话题过了。总而言之,对于欢喜而言,上学这种事本身就极为有趣。
欢喜本以为这一天会就这样过去,不想没多久,就陆续有人上门了。
来的人几乎都是各家不去上工的女人,或是像冯淑华这样孩子还小的年轻母亲,或是一些年岁大了的老人,几乎每个人都带着活,像冯淑华这样剥花生的不少,其他多是纳鞋底补衣服的。
欢喜有些惊讶,好在她这人天生喜闹不喜静,反正也睡不着,倒是乐意听这些农村妇女说些八卦。
正说得热闹,就出事了。
“这是怎么了?”见宋为民鼻青脸肿地被人拎回来,冯淑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欢喜的脸也难看起来。
她看向拎着宋为民的人,那是一个长脸的中年男人,瘦得像根麻杆,本来只是普通的长相,但配上一双好像永远睁不开的眯眯眼,却是猥琐极了。
欢喜目光暗沉,头一次怀疑起原主的记忆来。
因为据说,这个猥琐男是她的亲生父亲。
老周家从周老头周老太往下是四儿一女,他们家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三代特别的阴盛阳衰,四个儿子婚后就没有一个头胎生儿子的,最惨的就是二房周大贵和赵秀荷夫妇。除开夭折的不算,她生了六个女儿才生到一个儿子。
而欢喜就是这第六个女儿,儿子就是周小宝。
要说欢喜怎么成为宋二柱的闺女的,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欢喜出生的时候因为年景差,赵秀荷生过一个女儿却没能活。
到了欢喜出生,赵秀荷本来是抱着很大的期望,以为这次能生个儿子的,结果……
当时赵秀荷是在山上捡柴的时候生下欢喜的,下了山她就打算把欢喜按到河里溺死,结果被宋二柱给遇上了。
宋二柱这人心好,见不得好好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被淹死,便出手将孩子抢了过去。
赵秀荷当时便动了歪主意,耍赖将欢喜过继给宋二柱做闺女,还逼他拿出了十斤粮食。
而小欢喜……不知道是审美有问题还是将亲生父母美化了,总之通过她的记忆,欢喜根本不知道周大贵是这种德性。
如此,对于这个亲生父亲,她是一点也没办法像对宋家叔侄一样和小欢喜感同身受起来。
周大贵可不知道亲生女儿的想法,对他来说,过继出去的女儿就不是自己女儿了。当然,媳妇和儿女能在这个别人的女儿身上沾点便宜,他是乐见其成的。
这会,听到冯淑华的话,他一脸气愤地将宋为民甩到了地上,口中道:“你还来问我,我还想要问你呢?你们老宋家是怎么教孩子的?小小一个人,居然做出这样恶读的事!”
欢喜脸色微微一变,
无论是出于这个小哥哥对她的维护,还是为了避免被拖累。
她抿了抿嘴,控制住表情,带着一脸担忧和害怕道:“大贵叔,小哥哥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一个大人这样殴打他?”
对于小欢喜而言,她嘴上虽然叫周大贵叔,但心里却是将她看做父亲的,因此,对着周家的儿女退让,并不是她懦弱,而是将他们当做家人容忍。
但对欢喜而言……这种家人,送她都不要!
周大贵撇了撇嘴,指着地上的宋为民道:“这个小兔崽子,居然将陷阱挖到我们家门口,要不是我半路回来看到,家里的孩子都要遭殃了!”
“你们没看到,这小兔崽子在陷阱里放了些什么!”说着,他把一个袋子丢了出来,顿时,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三五个用木板和生锈的粗长钉做的陷阱工具掉了出来。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东西家里的孩子要是踩上去,那后果……”周大贵也不是傻子,该说的话一句也没少说。
众人抬眼看去,表情纷纷有些惊愕。
“为民那孩子……”
“这有再大恩怨,这么做也有些过了……”
“也不怪大贵生气……”
……
冯淑华又是生气又是尴尬,瞪着周大贵道:“再怎么样,你一个大人也不能打孩子!”
周大贵挥了挥拳头道:“这小崽子欠揍!”
欢喜看向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宋为民道:“小哥哥,爹爹不是让你在后门自留地那里练习做陷阱的吗?你怎么跑到大贵叔家练习了?”
此言一出,现场便是一静,许许多多的目光都看向了欢喜,包括坐在地上的宋为民,只不过他却是满眼惊愕。
“欢喜你的意思是,是二伯让为民去练习做陷阱的?”冯淑华开口问道。
欢喜点了点头,一脸无辜道:“对啊,小哥哥老是想上山打猎,但爹爹说了,小哥哥性子急,让他好好练习做陷阱,做满一千个,就带他上山放陷阱。”
见她说得有理有据,别说冯淑华,便是周大贵有些将信将疑。
宋为民便是再傻也知道这会该怎么做,更别说他一直都很机灵。
“那不是大贵叔家后边就是山吗,我本来打算在山下练习一下,等放了学偷偷上山下几个陷阱的。”说到最后,宋为民的脸都涨红了,“那些陷阱我打算过后就拆了的,但是大贵叔根本就不听我解释,上来就拿拳头砸人!”
他瞪着周大贵道:“我之前有说过后就会把陷阱拆掉的!”事实上,他刚刚完全是疼得厉害了开口讨饶才说出这话。
和两个老实的哥哥不同,宋为民可是很懂得能屈能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