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如霜立刻领命下去了,楚二夫人受宠若惊地说道:
“臣妇(臣女)替母亲(祖母)谢皇后娘娘恩典。”
楚青语的声音正好和楚二夫人重叠在了一起,皇后的视线便落在了楚青语身上,又道:“这可是语儿?”
楚青语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 “回皇后娘娘,臣女正是。”
皇后含笑打量了她一番,道:“这才一年多不见,语姐也长大了。不过看着气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楚青语优雅得体地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只是前几日偶感风寒,如今已经大好。”
她话音刚落,殿内忽然响起起一声不屑的冷哼,在这寂静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刺耳,气氛陡然间变冷,连气温似乎都骤降了许多。
一时间,众位夫人姑娘不由都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下首的舞阳目光冰冷如箭地射向了楚青语,冷声质问道:
“楚青语,本宫问你,辞姐姐是怎么会掉进湖里的?!”
大公主舞阳话落之后,殿内顿时寂静无声,众位夫人、姑娘皆是噤声。
楚家是享誉天下的簪缨世家,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两百年前,在朝代更迭中几经风雨,屹立不倒。
作为楚家这一辈的嫡长女,楚青辞可谓是大盛朝的一颗绝世明珠。
可惜啊,楚大姑娘几日前在云门寺落水身亡,红颜薄命!
大公主现在如此质问楚青语,难道说楚大姑娘的落水并非是意外?!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楚青语故作伤感地说道:“回大公主,臣女也不知道,许是在湖边赏景时不慎失足落水……我们也十分痛心。”
大公主却是冷笑一声,不依不饶地又道:“我听说,当日辞姐姐的手里抓着你的帕子,你又想如何解释?!”
楚青语咬了咬下唇,脸色微变。
她被楚青辞害惨了
楚青语把应付楚太夫人的那番说辞又拿了出来:“大公主,那日臣女与大姐姐坐了一辆马车,大概是臣女不慎把帕子落下了,才被大姐姐捡到了。”
“是吗?”舞阳继续咄咄逼人地问道,“就算是辞姐姐捡了你的帕子,她何须一直握在手里,交给贵府的奴婢不就成了?”
“……”楚青语眼中波涛翻涌,暗暗地在袖中攥着拳头。
“舞阳!”
皇后忽然出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提醒,让她适可而止。
舞阳看了皇后一眼,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先偃旗息鼓。
皇后话锋一转道:“几位姑娘难得来宫中,现在是春天,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舞阳,你带姑娘们去御花园走走,赏赏花。”
舞阳根本就没心情赏花,但是皇后既然提了,她也只能起身, “是,母后。”
舞阳带着姑娘们浩浩荡荡地出去了,皇后则留了那些夫人们在殿内品茶。
看着舞阳透着倔强的背影,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心中叹息:舞阳只有辞儿这一个闺中好友,辞儿死后,舞阳就一直闷闷不乐。
皇后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舞阳结交几个新的朋友,早日从辞儿死亡的阴霾中走出……
逝者已矣,人总要往前看!
春日的御花园,微风徐徐拂过,旭日灿烂却不灼热,正是最舒适、最适宜赏花的时节。
年轻的姑娘们就近走入汀兰水榭,欣赏着园中美景,不时交头接耳地发出赞叹声。
舞阳随意地凭栏而坐,让姑娘们都自己玩去,显然是不耐烦招呼她们,心里藏着事情。
端木绯和端木纭没有走远,直接在一边凭栏坐下,姐妹俩接过宫女递来的鱼食,饶有兴致地一起喂着鱼。忽然,一道纤细的人影自几丈外的一条花廊走来,不疾不徐地走向了水榭中的舞阳。
“大公主殿下,”拎着一个小花篮的楚青语对着舞阳屈膝行礼,含笑道,“臣女刚刚摘了些花,这花娇艳,公主不如簪上一朵?”
楚青语从花篮中随意地取出淡黄色的小花,微微举高,笑容温柔。
舞阳瞬间面色微变,她身旁的两个贴身宫女亦然,身子下意识地绷紧。
这时,又是一阵微风吹来,缕缕花香随着铃声飘来……
这是栀子花的香味!
端木绯瞳孔微缩,看向了楚青语,看着她幽深的眼神……端木绯心里有种直觉——
楚青语她知道舞阳对栀子花的花粉过敏!
这件事,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
唯独自己……
五年前,她有一次缠绵病榻数月,舞阳来了宣国公府探望。
许是为了宽慰她,便悄悄与她说了这个小秘密。
楚青语又是如何知道这件隐秘的呢?!
端木绯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青语。
这是阴谋。
舞阳深深地看着楚青语,嘴唇紧抿,她不是蠢人,当然也看出来了楚青语的用心,心头思绪翻涌,这楚青语到底是何居心?
楚青语嘴角微翘,巧笑倩兮,上前一步道:“请殿下允臣女来为您簪花。”
舞阳不客气地拒绝道:“本宫不喜欢簪花。”
楚青语却是笑容更盛,似乎全不在意。
她把那朵栀子花放回了花篮中,笑道:“既然殿下不喜欢簪花,那臣女就把这篮子鲜花赠与殿下,用它们做成香囊,一定清香怡人。”
说着,楚青语把那花篮递向了舞阳。
这不过是一篮子花而已,舞阳若再推拒,就显得有些盛气凌人,难以亲近;而若是道出其中真正的原委,就好似她对楚青语示弱。
就在这时,一个俏皮可爱的女音忽然在寂静的水榭中响起:“这篮子花可真漂亮!”
端木绯娇憨地说道:“公主姐姐,可否将这花赏赐给臣女?”
端木绯笑得小嘴弯弯,看来天真可爱。
舞阳颔首道:“既然端木四姑娘喜欢,那本宫就赏你了。”
端木绯笑着福身谢恩,从头到尾都是笑吟吟的。
楚青语眸中闪过一抹愤懑,有些不甘心。
她眯了眯眼后,脸上笑容未变,又道:“殿下,难得今日春光灿烂,百花绽放,不如臣女再去为殿下采些花过来!”
舞阳面色一沉,目光幽暗,这楚青语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是真当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吗?!
“噗嗤——”
一阵戏谑的轻笑声夹杂着轻快的铃声自后方随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