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正堂,除了两丫鬟在擦桌子摆盆栽之外,没有一人。
说好的敬茶的时候,会有一屋子的长辈,让她别贪睡,让长辈久等,到时候落人口舌,虽然她是土匪,但要拿出大家闺秀的气派来,绝不能让人小瞧了。
长辈呢?
一屋子的长辈呢?
看来镇国公府压根就没觉得谢景宸还能活着,所以没有准备他们敬茶,所以南漳郡主才派人传话让他们半个时辰后再来。
可怜她怕长辈等,到时候发难,都没吃饱,就屁颠屁颠的跑来敬茶,狠狠的打脸啊。
杏儿站在一旁,腮帮子气鼓鼓的,昨天拿大公鸡羞辱她家姑娘,今天又这么漫不经心,也太羞辱人了些!
他们回去当土匪也不至于受这个气!
苏锦用眼角余光扫了谢景宸一眼,见他脸色冰冷,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她揶揄道,“你是不是带错路了?不至于提前一刻钟,一个长辈也见不着吧?”
就算谢景宸这会儿还昏睡不醒,她也要敬茶的。
谢景宸沉默了一瞬,道,“真带错路了,多谢娘子提醒。”
苏锦,“……。”
大哥,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儿?
我这个初来嫁到的走错就算了,你一个土生土长的说带错路,你不惭愧吗?
苏锦翻了一记白眼,不知道这厮为什么这么说,就被谢景宸牵着手,带出了正堂,径直往前。
远走越远,苏锦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又累了?”谢景宸道。
啥?
苏锦还没反应过来,就再一次被谢景宸抱了起来。
姥姥的!
他还抱上瘾了!
要不是给他把过脉,就凭他行走如风,还气息平稳,她真的要怀疑他吐血晕倒是不是装出来的。
但是被谢景宸一路抱到镇国公府的祠堂,看着那一堆摆放齐整的牌位,还有谢景宸递过来的茶盏,苏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来我这回是真的上了贼船了,”苏锦抽搐着嘴角道。
“你是土匪,还怕贼船?”他笑道。
“……。”
敬茶上香之后,又磕了头,谢景宸方才带着苏锦出祠堂。
祠堂偏僻幽静,但阳光打在身上,却别样暖和。
苏锦心情很不错,谢景宸牵着她往前,觉察到苏锦的眸光若有似无的从他脸上扫过,他稍稍侧头,就看到苏锦眸底零星璀璨笑意,仿佛太阳光照射的水面,一池碎金,闪闪发光。
他心情没来由的舒畅,笑道,“有什么想说的?”
苏锦声音清冽道,“我一点都不怀疑,你活到今天是靠智商续的命,如果不是受我牵连,你再活个一年半载应该不成问题。”
靠智商续命?
谢景宸细细咀嚼这几个字,笑道,“你夸人的方式倒是别具一格。”
先前夸他演技好,现在夸他聪明,听起来很新颖,让人耳目一新。
“我说的是大实话,”苏锦笑道。
“我知道,”他道。
“……。”
居然不谦虚了。
轻咳一声,苏锦问道,“和我说说你是怎么中读的吧,我也好帮你解读。”
要是一般的读,苏锦能从脉象把出来,但谢景宸的读,太过复杂,她还是第一次给人治病没有依照她预料的来,虽然没能要到休书,但也不能真的看着他挂掉啊。
谢景宸微微诧异,“我还没答应给你休书,你确定要帮我解读?”
还算有自知之明,你倒是给我休书啊,不爽快的给休书就算了,丫的连个口头支票都不开,苏锦呲牙道,“谁让我天性善良好说话,先救你,哪天不满意了,再读死也一样。”
谢景宸,“……。”
呛了喉咙,谢景宸连咳了两声,见苏锦望着自己,他道,“你要再善良点,我可能就吃不消了。”
苏锦妙目一瞪。
那边,一丫鬟从身后跑过来,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三太太让你们去栖鹤堂敬茶。”
有些人啊,赶着去敬茶,爱答不理,不去了吧,又差人来请。
先前空荡荡的屋子,这会儿济济一堂。
苏锦粗略的扫了一眼,应该除了国公爷和大老爷,该到的都到齐了。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眼神清明,眉目慈祥,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许是极少操心的缘故,并不见多少白发,瞥见谢景宸牵着苏锦进屋,慈祥的眸底流露一抹威严,很快又恢复如初。
苏锦只来得及打量老夫人,那边有说话声传来,“丫鬟说瞧见宸儿抱着大少奶奶来栖鹤堂,我说什么也不肯信,这会儿瞧见他们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模样,是真信了,大嫂该放心,国公爷和大哥回京,不会埋怨你擅作主张给宸儿娶了个女土匪做嫡妻。”
从她坐的位置,苏锦猜她应该是镇国公府三太太,再听她的话,尤其是把女土匪三个字咬的格外清晰,下定决心要不给她好脸色,可判断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敬而远之。
南漳郡主坐在老夫人右下手,脸上带着笑,温和道,“就是听说冲喜管用,我这才进宫求皇上赐婚,只求一个问心无愧吧。”
“大嫂对宸儿的关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三太太笑道。
二太太坐在南漳郡主对面,上下扫视苏锦,惊艳道,“大少奶奶生了一副好相貌,便是京都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也没几个比的过的。”
苏锦被夸的脸微红。
结果人家话锋一转,笑道,“要说咱们镇国公府和你们飞虎寨还真是有缘,这一回,要不是漠北出了乱子,国公爷赶着去平乱,就带兵去踏平你们飞虎寨了,大概国公爷做梦也没想到,他没来得及去剿灭的山匪摇身一变成了他孙媳妇。”
苏锦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猿粪就是这么奇妙,妙不可言,妙的她想揍人。
苏锦没接话,二太太又望着谢景宸道,“还没敬老夫人,怎么能先去祠堂敬你娘?”
南漳郡主脸色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