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前,外人评价沈清,成熟稳重,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大家风范,虽独来独往,却待人友善。
今晨开始,外人评价沈清多了一项,绯闻女主角,看似清高疏远难以靠近,实则只因这江城没人入的了她的法眼,为了勾上权门贵胄,阳台风流又如何?
如今,众人只道是她攀上了陆景行这个高枝,这个高高在上不可攀附的权贵家族。此后世人在评论她沈清,会带上陆景行的名讳。当被褥被泪水浸湿,当她无声哭泣,才知晓这世上太多事情足够让你泣不成声,她沈清苦苦拼搏多年,都抵不过一个陆景行。
她太委屈了,委屈到不敢跟人诉说。
沈家别墅,彻夜灯火通明,只因沈家家长沈风临这夜窝于书房,并未下来用餐,而沈家主母唐晚前去轻唤时,被一道阴沉的嗓音给驱逐出来,而后,沈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战战兢兢,不敢私自下去休息。
沈南风此时靠于一楼落地窗外、一手拿着烟灰缸一手在上轻点香烟。
他眼前那片空气烟雾缭绕,若细看,定能看见他手中烟灰缸遍布烟头。
下午沈家家长与阁下在书房会面时,他知晓,事情已无转机,沈清将为人妇,无论她愿与不愿,都无从选择,哪怕这个在江城叱咤风云的长辈,也无可奈何。
他心痛难耐,却无以言表。
午夜梦回时,沈清从床纬之中惊醒,满身大汗将惊恐的眸光投向窗外,似是那方有人在用猩红的眸光死死锁着她。
窗外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她呼吸急促,半撑在窗尚喘息,而后起身将半掩的窗户关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个生养自己的繁华大都市。
她幡然醒悟,无论在这个城市再呆多少年,这座城始终温暖不了她破碎的心,这一刻,沈清只觉心中恶寒肆起,窗外似是有只大手再将她往里推拉,她猛然倒地,双手撑在地毯上,眸间惊恐万分。
沈家这晚灯火通明,沈家管家秦用亲自守夜,发现沈南风立于二楼阳台之上,单手夹烟,周身一片烟雾缭绕,沈南风,沉稳冷静,极为克制,身为沈家管家多年,他只觉这少年,心思太过难猜,他似是对一切都漫不关心,但唯独对沈清有所不同。
沈晗本已安然入睡,可听闻隔壁阳台响起打火机声,让她心痒难耐,而后着一身睡衣翻身而起,见自家哥哥立于阳台借烟消愁。可即便他如此待她,回国之后,她与他,形同陌路。
“她都要跟人结婚了,你这般糟蹋自己,即便她知道也是不屑。哥,沈清无心。”
沈清无心。
“闭上你的狗嘴。”
沈南风阴沉冷冽的语气让她周身一颤。他素来不忍说她半句不好,外人岂能说?
清晨时光总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当沈清被门铃声吵醒时,才惊觉自己躺在客厅沙发上。
阳台门大敞,断断续续下了一星期的雨总算消停。
门铃声此起彼伏,她并未想过去响应,可当清水湾大门突然被人打开时,她惊征住了,是谁?
正当她惊恐起身准备迈步过去时,陆景行着一身军装赫然出现在自家玄关处,他身形笔直,周身正义感十足,她惊恐,清水湾的指纹锁他是如何开的?
“谁让你进来的?”她冷怒道。
陆景行冷冽无情的眸子朝她横扫而来,那种眼神,冷峻如墨,饱含深意。
当她反应过来时,民政局工作人员已经登门,她错愕,而后将眸光转向陆景行,可他却平淡无奇,并无太多情绪,眸光还是如此冷峻。
伸手接过工作人员手中文件,哗哗落下自己大名,随后干脆利落将文件推给沈清,她低眸看着那份文件,签了,她这辈子就相当于死在了23岁,到六七十岁在去埋葬,不签,她可能会死在23岁,而后在这年火化下葬,此后世间再无沈清。
陆景行落笔苍劲有力,字体宽厚,陆景行三个大字横亘在空白签名处,都说字如其人,陆景行的字与他身份颇为相符。
一旁的工作人员原以为会速战速决,结果不料这位女士越磨蹭,陆少将眸光越是冷冽,明明初秋的天气,不冷不热,他们坐在一侧却冷汗直流。
民政局领导接到上位者秘书电话时,吓得整个人石化了,怎也想不到,事情演化到这一步。
陆少将跟沈家长女竟然阴差阳错促成了一段姻缘,可当陆少干脆利落落下自己大名时,沈小姐的犹豫明显惹恼了这位天之骄子。
“陆太太。”民政局局长颤颤巍巍喊到,他巴不得快点结束,因为沈家长女每犹豫一分,陆少将脸面便寒一分。
“沈。”她强硬开口。
以往,她厌恶沈家这个姓氏,只觉太过恶心,可现在,她甘愿众人唤她一声沈小姐,也不愿世人言她一声陆太太。
民政局领导大汗淋漓,伸手抹了把布满汗珠的额头,而后紧张的眸子瞄了眼面色阴寒的陆少将。
“先出去。”陆景行冷冽开口,沈清的犹豫本就让他不悦,此刻竟然开口反驳外人称呼,更让他面色阴寒。
民政局领导像是得到赦免,带着工作人员赶紧退出去还不忘将门带上。
外人一离开,空气瞬间静谧,陆景行本就淡漠疏离,许是跟上位者呆一起久了,让他对于这个世界都有一种防备感,此时沈清周身那股无言的抗拒,更是让他气质冷然。
“签了。”他强硬霸道,带着上位者的藐视。
沈清低垂头颅,她是惊恐的,颤栗的,不敢下笔,可也知晓,不签不行。
当她颤栗着拿起陆景行那支钢笔时,手心冷汗直流,陆景行见此,俊眉冷蹙,面上不悦,俯身握上沈清那只握着签字笔的芊芊玉手,像小时候父母教她写字时那样,哗哗哗落下大名。
坚实的触感让她整个人浑身一颤。大名落下,她更是绝望。囤在眼眶中许久的眼泪倏然而下。
“下午,沁园管家林瑜过来帮你收拾东西。”此话无关商量,而是定夺之后的告知。
“我不搬。”她抗拒。
“必须。”
陆景行亢强有力二字出来,她便知晓,自己毫无反驳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