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寻医
汉阳郡,乃是凉州十二郡之一,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周围地势多丘陵,低山次之,平地极少,乃是宁国军事重镇之一。
“东家,咱走这驿道,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便能到汉阳城。”说话人正是张有财为杨天鬼找来的马夫,此人姓张,名德顺,是张有财的亲侄儿,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张有财长大,为人老实,手脚利索,平日里为石泉酒家送货。这次张有财知道杨天鬼要远行,特地叫来亲侄儿,并千叮万嘱这两位客人乃是贵客,好生伺候着,千万别怠慢了他们二位。
“有劳张小哥了。”杨天鬼坐在车内,心中忧虑万千。这几个月来,他明显感觉到明落的衰弱,也知此事瞒不了多久,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东家不必太过担心,我从小听家叔说过,这汉阳有家福安居医术了得,而且乐善好施,寻常人家去那诊治,不收分文费用,给点药费便成。”张德顺心直口快,看杨天鬼看着熟睡中的弟弟,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开口说道。
杨天鬼心里明白,如果是寻常医术恐怕是治不了的,收拾了一番心中郁结,道:“希望如此。”
行得三四天,天公不作美,山中下起了细细小雨,这一下便是整整一天,也不见停,浓浓的雾气漫延在山间各处,杨天鬼不得不在驿道旁寻一片高地,暂作歇息。
明落在坐在车中,看着杨天鬼二人正在生火做饭,心中沮丧。已经三个多月了,师兄瞒得我好苦,这世上还有谁比我还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三个月自己的身体不但没有复原,反而是越来越糟,呼吸越来越沉重,每日里有一两个时辰精神萎靡,昏昏欲睡,现在我身着这厚实的衣物,却感觉这天气尽有些微凉。师兄自小对自己爱护有加,如今患病师兄却不说,那只能说明师兄的医术也医不好我……
开心玩具无话。第二日清晨,细雨稍停,山风吹过,雾气散开后,杨天鬼三人沿路缓行,走不到十余里,只听驿道后方传来缓缓阵阵铁蹄之声。张德顺闻声轻轻拉了一下马头,将车驶向路旁,让出一条道来。不多时,一行数十人,青衣长袍,腰多腰品、齿铗。十几骑,五六辆马车驶过明落一行人。
当先一壮年,看看了车前坐着的杨天鬼和陈明落,微微一愣,只觉对方衣饰平凡,但眉宇间却透着些许武人都有的坚毅之色,抱拳一礼,也不多言继续前行。
不得不说,杨天鬼这白发确实引得诸多人注意,众人经过时,都不免转头撇了一眼,都不多言。此时却听人群中,一人语调轻柔却带几分傲意,其声清纯,道:“师兄也真是,一路行来都那么小心,几个乡野村夫而已。”
“师妹不可无理!”壮年生得面方耳大,眼圆鼻直,声音浑重,转头看着一俊俏小生怒喝一声,又连忙开口赔礼道:“鄙人师妹年幼,不知礼节,请勿见怪。”
张德顺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注意到这些人的穿着,对着杨天鬼低声说道:“东家,这是汉阳城药王庄的商队,在当地显有名望。”
杨天鬼是何许人?自是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何况对方已开口道歉,挥手示意道:“无妨无妨。”
壮年见杨天鬼不做计较,对师妹使了个脸色,继续前行。哪知那小姑娘听了张德顺的话,脸上神色得意,非但不领情,更开口炫耀道:“算你们还有点见识,我看你们一行人应该是外出求医,这小孩长得白白胖胖,可惜已是要死之人,你们几人就不必费神了。”
此言一出,在场数人神色剧变。
杨天鬼回头望向明落,却发现这小子脸色如常,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心中长叹一声,原来明落已经知晓此事……揭穿了也罢,如今看来这些人略有本事。
那壮年此时恨不得抽那小师妹两耳光,方才观对方神庭饱满,定是练武之人,马车华贵不凡,并不是寻常百姓,而且车上小孩脸色有异,车中行李甚多,十有八九是世家子弟出门寻医问药,可随从只有两人,这能说明何事?定有武艺高强的护卫!如今出言冒犯,惹上麻烦自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凭空结下了仇怨,更是不妙。
壮年下马抱拳欠身行礼,有些愧疚的说道:“实在是对不住诸位,我们一行人乃是汉阳郡,药王庄读手药王门下。在下徐义,略懂医术,观这位小公子,脸有异色,呼吸短促,不知是否有些身体不适?”
杨天鬼感觉到明落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脸有尴尬,忙说道:“舍弟确实身体抱恙,此次我等便是前往汉阳郡寻药问药。不知阁下师妹方才所言,何解?”心中暗想,那小姑娘当真一眼便看出明落的病症,那医术也算了得,他们的师傅必定医术精湛,或许有些办法可以为明落治疗。
“却是如此。不瞒各位,在下这小师妹名唤王姣姣,自幼随师父学习医术,被家师宠溺惯了,但是医术却在我之上,方才之言应当不是儿戏之言。”说着,转向身后队伍,又道:“快来给这位小公子仔细瞧瞧!如果再敢胡言乱语便再也别想出庄半步!”
王姣姣一听,浑身打了个冷战,撅着嘴,不再多言,下马走到明落跟前,很是不情愿的为明落把脉。
“没救了,心神受损,不出十载必亡。”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到徐义身前,狠狠瞪了他一眼,扮了个鬼脸。
明落苦笑,眼中的悲伤流于言表。杨天鬼则是脸有失望之色,徐义一看,心中不忍,说道:“各位不必心急,家师医术了得,各位此行汉阳寻医问药,可与我等一行,待到了汉阳郡,便可见到家师,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杨天鬼确有此想法,也不推脱,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