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是她已经有了几分怀疑,却依然大声叫着:“姚支书多忙啊?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去吵他?你是不是想去他那里卖可怜?”
“我告诉你姜筱,我可看见过的,你抓着人家德生的手哭呢,让德生给你买好吃的!”
“还有前巷的老李头,你每次去跟人家打酱油,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魂都给你勾去了,不是给你多打一勺酱油,就是送你两颗糖果,就想着用这些东西哄你给他摸摸身子解馋。呸!他们都被你这小模样骗了,你可骗不了我!”
这扯的是什么鬼话?是说姜筱小的老的都要勾吗?
姜松海和葛六桃气的憋红了脸。
姜筱见自己外公外婆都被气得满脸通红,心里更恨,抓着扫帚发狠地跳了起来朝她的头打。
“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捕风捉影坏我名声!”
桂英抱头直跳脚,以前这姜筱自认为是读书人,总端着样子,像是清高得看不起他们这些山里村民似的,现在竟然跟个小泼妇一样!
不是说烧得要死了吗?打人还这么有劲!
姜筱咬牙,身体的力气不多了,她一面继续打,一边叫着葛六桃,“外婆,去提开水过来,我要泼死这个坏我名声的臭女人!”
什么?
泼开水?
桂英是真的被吓到了,提脚就往门外跑。
“你等着!我去让我家大强来!不赔我的确良我跟你们没完!”
这话她叫起来,怎么都有几分色厉内荏。
她刚跑出门槛,姜筱狠狠地把扫帚朝她砸了过去,擦着她的身子砸在地上,让桂英惊叫一声,跑得比什么都快。
在厨房顺东西,偷偷看戏的宋喜云心里一惊,以前的姜筱哪里是这样的?
被姜松海和葛六桃宠的可娇贵了,喂鸡喂猪砍柴种菜什么都不会干。
可是刚刚姜筱简直像变了个人!
不仅拿扫帚打桂英,竟然还说要提开水泼死那个臭女人,还说了满嘴喷粪?
这种骂街的话,以前的姜筱哪里会说?
“看戏看够了,给我出来!”
正想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传过来,瞪眼一眼,才发现姜筱的目光已经看向她了。
犹犹豫豫的挪步,宋喜云走上前,打哈哈的说道:“哎呀我说二叔二婶,姜筱她这是怎么了?要不请菩萨看看?”
宋喜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站得远远的,拿狐疑的眼神一直瞅着姜筱。
“你胡扯什么?”姜松海本来就怒气未平,听到她这句话,脸色又黑了几分。
宋喜云撇了撇嘴,道:“二叔,我这可是为了小小好!小小掉下去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小溪呐,你忘了那条小溪淹死过多少人了?”
要说泗阳村,还真有那么几个地方算是让村里人齐齐敬而远之的,一个就是西面那座百骨山,还有百骨山脚那条无名溪。
除了老一辈的人暗地里说起的水鬼,无名溪近二十年来也淹死过不少人。
这是一个让村里人忌讳的地方。
宋喜云看了看姜筱的脸上,有些发咻,但咬咬牙又接着说道:“还有啊,我听说,以前掉下溪里的人个个都淹死了,为啥小小就活过来了呐?”
她目光一闪,身子抖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往门口挪了几步,又小心地瞄了姜筱一眼,道:“二叔二婶,你们可得好好想想。”
姜筱哪里听不出来,宋喜云就是怀疑她被鬼上身了!
她冷冷一笑,慢慢的朝宋喜云走去。
看着她这样子,宋喜云心里越发的发怵了,忍不住又往门边退,“你做什么?别过来!”
姜筱一箭步靠近她,一把就抓住了她藏到腰后的手,猛地用力将她的手拉到前面,咬牙切齿道:“宋喜云,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你又来偷我家的白糖,我能不能放过你?”
宋喜云的手里,赫然抓着一小只油纸小包。
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现在白糖算是穷人家里比较奢侈的东西,正是因为姜筱身子不好,姜松海和葛六桃才挤出钱来,每半年存上那么一小罐白糖,不时给她煮碗甜水喝。
宋喜云喜欢吃甜,经常拿张油纸过来,然后偷偷舀一点包起来,偷偷带走。
葛六桃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总是觉得,都是一家人,为了一点白糖闹起来谁都没脸,所以每次都只装作不知道。
以前的姜筱也是知道的,她是觉得,为了一点白糖吵闹,会显得很粗俗,她是将来要出山村去市里的人,懒得跟这些人多说话。
但是现在她可不愿意忍了。
别说是一小包白糖,就算是宋喜云只偷喝了她家一口汤,她都不会忍!
因为前世,在她掉溪里这件事情的后续发酵中,宋喜云狠狠地往她们家快被人言压倒的背上踩了一脚!
要不是宋喜云,外公外婆怎么会不得不赔了丁家一匹的确良?
为了那一匹的确良,外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这一回,她要一件一件地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宋喜云来偷过多少回白糖了,每一回都没有人说她,这一回,姜筱竟然一下子把她抓住,还用这样凶狠的眼神盯着她,这让宋喜云又惊又怒。
这个姜筱,真的变了!
她大叫一声,猛地挣开了姜筱的手,把那包白糖朝姜筱脸上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