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合适见外,请他打了水来,不断擦拭脸和脖颈,勉强保持着清明,全凭意志力把身体里躁动的药性给压了下去。
徐啸远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去队里的医生那看看?”
“没事,就是有点热的慌。”
我摇了摇头,目光没往徐啸远那里看,以免把持不住做出点什么来,拉低徐啸远对我的印象。
苦苦坚持了半小时,药劲终于缓了过去,我大病初愈一般,即便身体虚弱的被掏空,也感到久违的轻松。
低头把脑袋埋在水盆里,浸凉的水让我的思维更加清晰,蓦地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上辈子对我来说梦魇一样的奇耻大辱已经被完全改写,这只是个起点,来自未来的我拥有更多的优势,在这一世大有可为!
以往的那些侮辱,我要尽数还回去!
待身体恢复了力气,我向徐啸远告别。
这时期男女大防还在,孤男寡女在一起呆的久了,被别人看到反而是麻烦事,我和徐啸远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时间,不急于这一时,而且得了他负责的承诺,可以说是比结婚都更可靠的维系。
徐啸远仿佛松了口气,又似乎有点不舍,拘谨的把我送到了门外。
我拉住了他的手,很粗糙,是做惯了活儿的痕迹。
“你要记得想我。”
徐啸远脸色一下涨红,竟然看着我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如果不是亲见,我怎么也无法想到,我那个刚正沉稳,把我照顾到无微不至的丈夫,年轻的时候会如此青涩羞赧,宛如大狼狗和小奶狗的区别,可爱的完全刷新了我的三观。
我这一笑便止不住,直到在自己住宿的房子拐角撞见了一个人,嘴角的笑意才缓缓收敛了。
“归呈!”陈小可满脸惊喜,忙不迭抓着我的胳膊。
“你去哪里了?我回去之后没见到你,找了你好久,怎么闷不吭声就走了呢,没出什么事吧?”
我冷眼旁观她的表演,无论神态语气都非常自然,满脸的担心紧张,难怪当时的我无法起疑。
但这种小把戏,已经无法骗过现在的我。
我看着陈小可的脸,和她眼底的那抹试探,唇角的笑意温润洇开,“你好久都没回来,我等的无聊,就去外面走了走,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累了点。”
陈小可眨了眨眼,掩饰那瞬间飞快划过的失望。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生产队那边我就说你不舒服。”
“好,谢谢你了小可。”贴近熟稔的名字从我嘴里说出来,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冷漠。
目送陈小可匆匆向外走去,我却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脚步一转,走进隔壁陈小可的房里。
陈小可送我这么大份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总要同样给她个惊喜才好。以陈小可的做事风格来看,她不会毫无后手,催情药肯定不仅仅只有下给我的那一份。
我翻过抽屉,柜子,床底,全部空空如也。
会在哪里?
我的目光在简陋的房间里转了一圈,走去掀开了整齐铺平的被褥,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将被子原样铺回,我毫不犹豫的把纸包里的粉末倒在了暖瓶里,收拾现场的首尾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耐心等待。
快到傍晚的时候,陈小可回来了,从窗户缝隙里,我看到她边走边擦汗,在生产队里辛苦工作归来,肯定会喝水解渴。
只要她喝了,我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十分钟后,我穿的身形臃肿,用草笠宽大帽檐盖住脑袋出门,前檐刻意压低。混合着朦胧不清的夜色,如若不是拿手电筒往我脸前晃,根本看不见我的模样。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我返回到自己差点出事的地方,在周围晃了一圈,正见那杀猪汉坐在一家门槛上端着海碗,正在扒饭吃。
左右无人,我并不近前,压低了声音道:“跟我来。”
男人抬起头,粗声粗气的问,“你在跟我说话?”
“有个好处给你,如果不来,你就没法在生产队里混下去了。”我牢牢把握着主动权,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走。
“你说什么!站住,给自己说清楚!”
杀猪汉坐不住了,但这副凶狠口气根本恐吓不到我,很快我就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
我从慢走变成了奔跑,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急促。
如果路途再长一点,我肯定要因为气力不济被追上,不过这两个地方离的倒是不远,我气喘吁吁的跑了回去,只是匆匆把草帽扔在陈小可房门前,便绕到了墙角边躲藏。
相隔不过几秒,杀猪汉的身影便追了过来,他看到丢在了门前的草帽,迟疑了一下。
会和陈小可合作对知青做下孽事,甚至不曾打听我的身份,完全说明了他的愚蠢短视和色胆包天,果然在徘徊了片刻后,杀猪汉推开了陈小可的房门。
陈小可的房间内没有一点灯光,我从窗户中只能看到浓重的黑色。
但是想必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一心要设计我的事情,即将会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吧?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陈小可。”我低声喃喃。
那个天真到愚蠢,无条件信任她的我早被她杀死在了病窗尚,几十年的姐妹情谊,全都是一场笑话。
房间里隐隐传出了一点暧昧不清的声音,我心无波澜的捏算着时间,估摸他们已经临近完事,这才脱了身上累赘的衣服藏好,一语不发的去别院一间间的拍门把人叫醒,同来下乡的知青,各家村民……
随着闻声出门的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的问着怎么了,半个村子都惊动了,我掩去嘴角笑意,做出受了惊吓的模样。
“我们那边……那边来了贼!”
“什么?走贼了?”
这是个非常稀罕的事儿,现下年代各家都穷的不像样,夜不闭户也没小偷会进去,因为根本盗无可盗。
村里的治安大队队长首先怒了,大手一挥。
“乡亲们,捉贼!”
随去的人们一路上呼朋引伴之下,全村老少爷们提上了家伙,在我的指引下宛如一股黑色潮水,浩浩荡荡的冲去了陈小可的房间。
砰!
房门被人踢开,几道手电筒灯光打了进去,照出两个赤条条的身影,当先的几个人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声,随即人群的议论和怒骂便被点炸了一般,人声鼎沸。
我没有挤上前,只是在一边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脸上无悲无喜。
当年,陈小可带着知青们把我和杀猪汉堵在了房间里,这辈子,我送她一份更热闹的公开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