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是大家族,爷爷辈兄弟姐妹近十人,萧爷爷是老大,毕生献给了部队,其余则从事军仕商各行各业,都称得上风生水起。
但萧家尚文,尤其萧爷爷,虽一生兵戎,对子女的文化熏陶却从不疏忽,是以萧家人性格上继承了萧爷爷的豪迈火爆,外形上却是一派儒雅的气质,尤其萧伊庭的父亲,她历来叫萧伯伯的萧城兴,娶了位书香世家的妻子,家里便洋溢着十足的书香味。
只是,如此书香门第,却出来个萧伊庭这样的另类妖孽,也算奇葩一朵了……
萧家的客厅里,叶清禾坐在古香古色的楠木沙发上,将她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交给萧伊庭的母亲姜渔晚,“萧伯母,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姜渔晚清冷的目光在礼物上停留,却没有接。
坐在叶清禾身边的萧伊庭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哟,这是多贴心的礼物!太适合您了!妈,妹妹这是多偏心啊,我都没礼物!”
说完抢过了礼物盒塞进姜渔晚怀里,并且蹭到了姜渔晚身边,搂住她在她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下,“妈,您这么年轻美丽的,用了妹妹送您这东西,明年三十后年十八,走出去别人得说您是我妹妹了!”
“没大没小的!你自己回来又得训你!”姜渔晚斥责道,一把推开这胡闹的儿子,拍了拍衣服,明显是嫌儿子把她精致的衣服给弄皱了,可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柔和而受用,目光里是对这儿子的宠爱。
叶清禾目光平视着姜渔晚的方向,却没有直视姜渔晚,而是看着她身后楠木沙发靠背精美的雕花。
姜渔晚,这个温柔却不温暖的女人,至少对她来说是的……
但是她理解,谁会欢迎乃至真心热爱一个不速之客呢?
“哟,谁回来了?”玄关处响起爽朗的声音,充满真诚的喜悦和笑意。
“萧伯伯好。”叶清禾站起来,娴静而有礼。
“这孩子,还叫萧伯伯?”虽是不满,可是却完全没有斥责的意思,萧城兴含笑朝她走来。
叶清禾一愕,略尴尬,朝萧伊庭看了一眼,最终改了口,“……爸……”
而后,便听见萧伊庭放肆的笑声,“爸爸,妹妹给您也带了礼物!”
说着,拿着礼物献宝去了。
礼物是她被萧伊庭抓出一居室的时候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抢救出来的,本打算以后在合适的机会来萧家时再带上的,现今却不能空手回来。
一块老怀表,算是投萧城兴所好。
萧城兴对于礼物的反应则热切多了,喜爱之情毫不掩饰,还放进了外套的内兜里,而此刻,姜渔晚也给萧城兴奉上了他爱喝的茶和她的温柔笑容。
因为萧城兴的归来,原本略略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萧城兴不断询问她在国外的见闻和学业,俨然慈父的模样,她则有问必答,萧伊庭这个活宝不时插几句嘴惹得姜渔晚也能笑出声来,久别重逢的团聚,终算得上愉悦。
萧家,这个让她内心充满矛盾地方……
沐浴过后,她穿着三年前的睡衣躺在窗尚。
这个曾属于她的房间,一切都还和她离开时一样,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还按照她喜爱的顺序挂得整整齐齐,尤其是墙上那副字,和萧伊庭办公室里挂着的《苏幕遮》一样,所不同的是,这一幅是撕破以后重新拼起来的,裱在镜框里。
她盯着这幅字,陷入了沉思。
忽听一声大响,门开,某人穿着一套白色的棉质运动衫走了进来,眉目飞扬地笑着,直接躺倒在她窗尚,在她身边。
她惊愕地瞪着他,他半眯着眼,慵懒而困倦的样子,“哪对夫妻不是在同一张窗尚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被子!”
说完径自钻进了她的被子里,顺势还将一只胳膊搭在她腰上。
一起睡过?他还好意思提这茬?
他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头埋进她肩窝里,闷声闷气地道,“别闹,好累,明天还要上庭……”
他这模样,还真像是累到极点了……
在她犹豫的瞬间,又听得他模糊的梦呓般的呢哝响起,“真遭罪!还是裸睡舒服多了……”
她浑身一紧,正欲有所反应,耳际却传来他略沉重的呼吸,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真这么累吗?
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可是不免又觉得可笑。
她已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少女,虽然仍然保持着完璧之身,但男女情事这种事也算知晓,可从她十六岁花季开始到现在,萧二少爷所谓的和她睡觉,还真正的就是正儿八经的睡觉……
从前的她,固然不入他的眼,可她如今怎么也发育齐全,身材也算凹凸有致了,似乎,对他仍然没有什么吸引力……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她和他之间,还是不要有过多的瓜葛为好……
随着她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不免又想,但凡夫妻,难道不是老婆睡在老公肩膀上的吗?搁他俩这,完全就是反的,或者应该说,从来就是反的……
夫妻。
这个词再度在她脑海,在她心间不断复现。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和他,是怎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前尘往事,流转如画。
她在回忆里渐渐入眠。
在她熟睡以后,枕在她肩膀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灯光下,凝视着这个肤色如瓷,鲜若新荷的女人,三年时光,她已经蜕变成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再也找不到过去那只丑小鸭的痕迹了……
那只丑丑的鸭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