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季云霄的侧脸坚硬冰冷,嘴唇薄如纸,这一刻,我突然醒悟,不是他不帮我,而是这一切本就是他的意思,他们一家都指着收购鼎食。
今天这场家宴摆明是为了让我松口,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我怒极反笑,“季总大可以跟我谈,夫妻一场,你把我哄高兴了别说同意收购就是送给你我也愿意。”
他皱眉,“你说什么?”
车子停在路边,他扭头转向我,目光里的危险影影绰绰。
我突然没了兴致,“没什么,我们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苏语心,看来你从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抬起头跟我说话。”
我执拗性子作祟,他让我抬头,我偏偏扭头看向窗外。
他一把拽住我的肩膀,低头恶狠狠的吻上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脸,我却没有半点沉迷只想反抗。
“唔”
嘴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季云霄松开手,我伸手抹了一把,带着细微的刺痛,手指上有了红色。
“季云霄,没有你这么侮辱人的!”
我卯足力气拉开门,挣扎着要下车。
明知道这是我最想要的,他从来不肯施舍,就连窗尚也不碰一下,这一次他主动,不过是想进一步羞辱我,想看我再一次臣服!
车门没有反锁,我一个用力就飞了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副驾驶坠落,滚到马路边上。
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粘稠的血液顺着小腿到了脚踝。
更要命的是我脑袋撞到了旁边的电线杆,“砰”的一声,还有回响。
我疼得双眼模糊,隐约看见季云霄怒气冲冲走过来。
“苏语心?”
我哼了一声,失去意识。
再次醒过来,刺眼的白炽灯让我下意识眯起眼睛,消读水味道冲击着我的神经。
“病人家属是谁,签个字。”护士推开门,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下意识看过去,门口站着两个雕塑般的男人,正四目相对,季云霄抿着唇浑身都散发着冰冷,另一边白术双手插兜靠在墙壁上。
“给我吧。”白术伸手接过本子,想要拿笔却有人快他一步从笔头抽走。
季云霄冷眸里的墨色浓郁,“你没这个资格。”
白术挑眉,拿着本子晃了晃,“我没资格,季总恐怕更没资格,她哪次受伤不是拜你所赐?”
白术这张嘴读就读在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戳痛敌人的伤口,看到季云霄憋屈,我觉得大快人心。
我润了润喉咙,提醒他,“季总,我们已经离婚了。”
喉咙血腥味弥漫,声音沙哑难听,像陈旧的收音机。
但还是成功拉回他们的注意力,季云霄深沉的盯着我,我看不懂他目光里的那抹深意,也不想再自作多情。
白哼了一声,“季总日理万机,这里有我就好了。”
白术打了胜仗一样,骄傲的昂起头颅,慢条斯理的抽出自己口袋里的备用钢笔,配上那一身五颜六色的衬衫,像只骄傲的花孔雀。
季云霄微眯起眼睛,一声手机铃打断了他往上燃烧的怒火。
白术的铃声也与众不同,瞬间把医院变成了蹦迪现场。
他拿起手机,上一秒还漫不经心,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沉下脸来。
“语心,我得……回去一趟。”
我笑着点了点头。
即便他遮遮掩掩,我还是听见了女人的咆哮,白术是独生子,从小他妈就不乐意让他和我一起玩,鼎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白术不准救济我。
但我想说的是,阿姨想多了,白术就算肯帮我,他也没有那个本事拿出几千万。
病房里再次剩下我们两个,季云霄
季云霄一屁股坐在床边,“那个协议我没签字,法律上你还是我的妻子,你收敛一点。”
“季总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跟小情人你侬我侬,却不让我跟任何一个男人有瓜葛,真是可笑!
他扣住我的下颚,“你这张嘴伶牙俐齿,吃的亏还不少吗?”
一口冷气灌进喉咙,呛得我满脸通红,却无法咳嗽,嘴唇的伤口痛楚蔓延。
我眼前蒙了一层水雾,盯着从来都是冰冷的男人,他的轮廓被晕开,被模糊。
为什么流泪呢?
大概为这三年的委屈,三年前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却仿佛不记得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所有的冷漠、无视,我忍了整整三年。
我以为结婚后,只要死皮赖脸贴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记起来,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或许没想到我会哭,愣了一下,放开了我。
病房里的气氛降到了极点。
半天,季云霄打破沉默,“收购鼎食是爷爷的意思,接下来只会更麻烦。”
“所以呢?你觉得我在博取你的同情让你帮我?季总未免太看得起我,你的同情我早就知道高攀不起。”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情绪,可声音里还是听出了颤抖。
从来都是这样,他总是以最坏的地方揣测我的用意,我在他心里比读蝎还要让人讨厌。
“苏语心!”
我扭头不再看他,胸口强烈的起伏暴露了我的情绪。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
直到听见关门声,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把眼里的湿润压下去。
父亲病危,鼎食只有我了,我说什么也不能倒下!
季云霄说的没错,他离开之后,我就接到了吴叔的电话,几个贷款公司一起找上门要债。
“还款的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月,他们现在就要钱,我们哪里拿的出来!”吴叔从隔壁病房过来,仍旧憋着一股气。
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那些老油条最熟练的就是拜高踩低。
“吴叔,你找人注意鼎食的营业情况,这时候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我掀开被子,吴叔已经把轮椅放在床边。
一路上,车载新闻广播全都是鼎食的消息,我听得头疼,吴叔见我难受关掉广播。
前方一辆红色法拉利猛地急刹车,转入天桥,透过车窗,那人对我挥了挥了手。
我回过神,“吴叔,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