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水母亲去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被温洛关在地下室里。随着母亲一起被炸死的噩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持续不断的出现在温稚水这二十几年来的每一个夜晚。
她看着空空荡荡,漆黑一片的屋子,心跳比这几天跳的更加的快,整个人靠在冰冷的铁门上,一动都不敢动。仿佛黑暗之中突然多出了十几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的死死的看着她,随时都要拉她进地狱。
温稚水不挺的拍打铁门,有点热的眼泪不断从眼眶往脸下滑:“君晟,我求求你快把门打开。”
白莲最近的状况越来越差了,夜里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不说,她一醒就会哭厉害。她那么难受,傅君晟怎么能够让罪魁祸首安然渡日。
温稚水,这个读妇,他一定要慢慢折磨。
傅君晟冷着一张脸,挑衅般轻敲铁门:“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明天白莲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心情一好,指不定就会放了你。”
温稚水内心早就惊恐的失去了理智,整个人抱着冰冷的自己,脱力的蜷缩在门角,就连嘴唇都在颤抖毫无生气的说道:“君晟,你这样,我会死的……”
傅君晟刚走几步,听到这话一下顿住了。
他这几天很明显的感觉到温稚水瘦了一大截,神色都有些不对劲,会不会真的病了?
傅君晟转头,刚刚靠近门把手,一下又把骨节分明的手缩了回来。
温稚水这个女人,肚子里一堆坏水,指不定是她演的苦情戏,她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死?
他怎么会为这种人动摇半分呢?
傅君晟这么想着,转身便走了。
温稚水这一晚过的太煎熬,腹痛和恶心感加剧不说,整个人的神经高度紧绷,不敢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漆黑的窗外透出一点光亮。她听到了有人松动门把手的声音。
她拖着疲惫不堪还发着低烧的身体,瘫软乏力的打开了门。
她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胃酸都被吐了出来,喉咙被烧的辛辣,一股闷辣的气带动口水,在胸腔里不上不下。
她打开水龙头,用最凉的水,不断搓洗自己的脸。
看着镜子面前,脸色蜡黄,眼圈深重,伤痕累累,瘦的能看见皮包骨的女人,
温稚水一愣,惊愕的捂住了自己苍白的唇,心跳像是漏了拍。
温稚水最近忙的要死,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照镜子了,身体再弱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
五年之前,她亲眼看着爷爷被胃癌和各种并发整折磨了整整3年,最后打了巴比妥磷酸才安然去世。
那如今她呢?
她回想那些冰冷的医疗机器都不由发怵,与其在医院被各种机器折磨到没有任何尊严的死去。
那么还不如,不治疗。
温稚水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
内心有一个声音又一直再告诉她。
[稚水,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君晟。
这个时候你最需要的就是他了。
不要放弃治疗]
她不由用冷水疯狂搓自己脸,暗自嘲笑自己内心的想法。
告诉傅君晟?他真的会搭理她吗?
她为什么会得肝癌?
怕跟傅君晟这段长达6年卑微到骨子里的感情,分不开关系。
只是郝白莲一句,不喜欢傅君晟喝酒。
傅君晟在公共场合滴酒不沾,全是她温稚水为他挡的酒。
她这六年来,没几天夜里是清醒着回家的。
这算是这样。
她依旧会亲自下厨,做好饭菜。
等着傅君晟回家,许多时候一等就是一晚上。
可她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
哈哈哈~得到了一张肝癌晚期的通知书!
……
温稚水瑶了瑶头,将冰冷的身体泡在温暖的水里。封闭自己的五官,把脸慢慢沉进浴缸里。
苦涩的眼泪又争气的顺着温水,慢慢流淌下来。
唉~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内心还是想知道,傅君晟知道自己得癌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等洗完了澡,她感觉浑身能缓过一点气来,穿上浴袍。
颤抖的拿起气垫,不断的拍打着脸。掩盖住自己脸上的黄疸。然后涂上了一个妖娆的大红唇。
一贯坚强的她,不想在任何人的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
房间里的门把手,忽然发出扭动的声音。
温稚水知道,陆君晟走回来了。
她看着眼前冷酷愤怒的男人,故作镇定莞尔一笑:“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陆君晟不接她的话,一脸冷漠,死死掐住了她的手腕,:“温稚水,马上跟我走。”
此时的温稚水,头发还没有吹干,身上才穿了件极为单薄的衣服。
她挣脱着放了陆君晟的手,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力荐他在不在乎自己。
只是心里还有微微有的掉苦涩的问道:“郝白莲,难道又出事了?”
事到如今,她真的麻木了。
这么多年傅君晟真正的关心过她的死活吗?
从前爷爷在世的时候,他对温家还有所忌惮,就算做戏每天晚上都会回家,自从爷爷去世以后,他便很少回家,有时候半年都看不到人影。
这次突然出现,又这样的火急火燎。如果不是郝白莲出了事,她再也想不到他会回来找她的理由是什么了。
陆君晟好像看不到她瘦弱异常的身体和手上还未遮住的黄疸,狠命将她往车上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还不马上跟我去医院抽血?。”
都已经是五月了天了,温稚水浑身血脉好似逆行,冷冰到没有一点温度。
她的腹部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一样,疼到钻心,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跟傅君晟坦白:“君晟,我能不能不去。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
“说什么?”
“你快死了?”
陆君晟一脸好笑的看着温稚水,抱着她的衣服托着她,推开车门没有丝毫怜惜,一把将她扔进了车后座里,警告她道:“温稚水,再我面前你最好少玩点把戏。这是你自己给我承诺,如今又在我这里演什么苦肉计。”
温稚水把脸埋进了长发里,抿紧薄唇。浑身疼到颤抖,一句话也没多说。
对啊~如今她对傅君晟还能有什么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