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妤立刻脑补出宋霆风居高临下欺负傅止清的模样了。
但是她不好说别人的坏话,只能压着不满:“可是这外面有蚊子,还有虫,说不定还有蛇。”
“啊?”傅止清恰到好处的诧异,他茫然地“看”向周围,摇摇头,“我看不到。”
“没事儿没事儿,我送你回去就是了。”唐妤很怕在傅止清那样一张漂亮的脸色出现落寞的神色,那总让她不自觉心软。
唐妤刚准备上前。一阵清风吹过,她忽然嗅到一点不一样的气味,那味道很淡,顺着味道的来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隐隐约约听到了细小的声音,流动的反射光朝着她的方向游走而来,带着寒芒。
是蛇!
唐妤瞬间警觉起来,想都没想,将傅止清拽到自己身后,抓过他的导盲杖:“有蛇,你别动。”
傅止清站在她身后,唇角挑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冰冷异常。
那蛇黑白相间,一眼便能认出是条银环蛇。
剧读无比!
唐妤眼前发花,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她抓着导盲杖,几乎在那条蛇摆出攻击姿态的前半秒,就已经挥了出去。
破空声响起,银环蛇没有击中。
“有蛇吗?你别怕,我保护你。”傅止清在慌乱中按住了唐妤的手,她手中的导盲杖立刻滚了下去。
唐妤心中一惊,抬腿将导盲杖踢了出去,正好将扑过来的银环蛇砸中,蛇一下被砸出了一米多。
她动作矫健地抽出树丛里的棍子,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银环蛇砸了下去。
银环蛇皮开肉绽,扭曲着身子一动不动了。
唐妤吓得手都在颤抖,脸色苍白铁青。
“你还好吗?”傅止清在黑暗中拽住了她的指尖。
她的指尖跟她这个人不一样,冰凉带着湿意。
“我、我没事儿……”唐妤一开口,就是带着几分哭腔的哽咽,喉头一片腥甜。
她从前不怕蛇,可是自从红灯区里有位玩蛇的客人盯上她以后,她就格外害怕蛇。
那样滑腻可怖的触感,她跌在蛇群中,挣扎想爬出,可是却被那位客人一棍子打了回去,往复如此,带给她的只有绝望无助。
“你……哭了?”他声音里夹了几分讶异,很快掩了下去。
唐妤抬手抹上脸,一片冰冷的湿润,一双眼潮红着。
“我……我很怕蛇。”唐妤解释道,朝着他笑,却想起来他看不见,连忙拉着他走,“我们赶紧离开吧,这里说不定还有蛇。”
她拉了两下,没拉动,不由疑惑回头,却被柔软的帕子按住了脸颊。
他抽了自己系眼睛的丝带,露出那双黑润的眸子,像有星辰坠入其中一样,只一眼就让人心潮荡漾。
“抱歉,让你受惊了。”他微凉的指尖触碰上她的脸,丝带叠成长条,一点一点为她擦去眼泪。
她也不记得哭了,只记得他专注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等擦完以后,他才扬起唇角:“不要哭,哭泣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只有死亡才可以。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唐妤耳尖的红晕一点一点爬上,却又嗅到了更为浓烈的气味,跟之前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来是什么味道了,立马攥住了傅止清手上的绸带,脸色发白:“你一直用的这条绸带?”
傅止清眨了一下眼,犹疑地点头:“嗯,霆风让我系的,说跟我这身衣服很般配。”
唐妤从他手上抢过丝带,绑在了一旁的路灯杆子上面,眼底压着火气。
这东西上有药!招蛇的那种药!
唐妤再转头看刚刚的银环蛇,那条银环蛇没了头,缠绕在导盲棍上,不用看也知道,那导盲棍上一定也抹了药。
唐妤没想到傅止清的好兄弟,居然这么狠读,要害死他!
“傅止清,你用的丝带上有药,招蛇的那种。”唐妤犹豫再三,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面前的傅止清神色没什么波动,只是笑了笑:“没关系,霆风以前也会这么做,但是会提前给我注射血清。”
他将自己的衣袖拉了一下,露出细小的红点。
“就算是给你注射血清,那也是要害你啊!”唐妤头脑发昏,压根不能想,如果她没过来,傅止清会被银环蛇咬成什么模样。
上一辈子,她一直以为傅止清是那种手段狠绝无情的男人,才能撑起傅家,可是现在看来,他一定是被欺负到不成样子以后,才变得手段狠戾的。
傅止清好像被唐妤略大的声音震住了,他垂下眼皮,卷密的鸦羽在路灯下投射出阴影落在眼睑下方,鼻翼旁鲜红的痣衬得他皮囊艳绝,生生地看出几分凄美。
他苦笑:“除了他,我没朋友。”
“什么没朋友啊?”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宋霆风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急切的唐文强,在看到唐妤完好无损时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啊!”宋霆风看到唐妤还有些诧异,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傅止清身上。
看着宋霆风这副“你居然没死”的样子,唐妤怒火中烧,咬了咬后槽牙上的软肉,皮笑肉不笑。
“宋少爷,您这么对傅止清,傅家知道吗?”
“知道啊。”宋霆风一脸淡定,朝着她笑,“他们家老太太还托我好好看着他呢。”
防止他一个不小心就不劝别人自杀,而是自己自杀去了。
她听到却是心口微微鼓胀。
他得委屈成什么样子,家里人都默认了……
美色上了头,她看着他落寞的眉眼,压低了声音:“我会保护你的。”
她的人生除了报仇,多出一项:保护傅止清,也算是还了上辈子傅止清让顾家破产的恩情。
“他哪儿用得着保护啊,他……”宋霆风觉得唐妤误会了什么,刚想解释一下,傅止清却截断了他的话。
“霆风,我们走吧。”
“我等你。”傅止清挡住宋霆风的视线,跟唐妤说了一句,留下最后一个比月色还温柔的笑,也不管荡起多少涟漪。
而宋霆风直到屁股坐上椅子时,才恍然大悟:“你杀她失败了?”
“你还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
早已褪去温雅面具的傅止清神色寡淡地浇花,语气漠然到不近人情:“下次就结束了。”
而那被浇完的花渐渐枯死,就像他的生命一样,毫无生机可言。
傅止清那双暗沉的眸掠过极浅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