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没赌过钱。
我找了个麻酱馆,跟陌生人打了一圈麻酱,输了两百块。
这辈子,我没烂醉过。
我找了个小酒馆,买了两瓶二锅头,把自己灌的满街摔跟头。
这辈子,我也没背叛过我老婆,找过小妞。
我找了个洗头房,叫了一个小妞……
我要把我没干过的事,全干一个遍!
小妞不算好看,身子也不如我老婆白。
我给她说:“姑娘,我没钱了,身上所有钱加起来不到一百块。你看看能行吗?”
“能你娘个老痹!”
小妞翻脸了,骂我道:“连一百块都没有,还来找小妞,回家找你娘老痹去!”
她骂我没事,她别骂我妈。
酒劲上来,我急眼了。
等我酒醒的时候,就已经在派出所做笔录了。
警察叔叔告诉我,我扇了那个小妞一耳光,打肿了她的脸。
洗头房的人把我揍了一顿——我身上的脚印、我脸上的青肿和熊猫眼,就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打我的人跑了。
打了小妞的我,坐在派出所录口供。
小妞要求我赔三千块医药费,可以不告我。
警察告诉我,如果小妞告我,我将面临七天拘留和两千块罚款,外加赔偿小妞医药费。
我选赔三千。
沈锐过来替我交的钱,然后把我领出派出所,还就近找了一个早点摊,请我吃了一顿早餐。
“一诺哥,想开点。”
他劝我说道:“男人嘛,大不了离婚,重头再来!”
我想不开。
我老家是农村的,十五年前,通过考学,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省城。
但正是这座城市,让我看到了繁华,看到了美好。
我不想再回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我想留在这座城市里。
所以,我挖空心思,在上学的时候,就开始为我的未来谋出路。
课余时间,我写好一篇篇的稿子,翘课出去,顶着四十度的大太阳,走两个小时去报社投稿。
也许你会说,你傻呀,为什么不坐公交车?
实话实说,我那时候没钱坐车,我从生活费里挤出来的钱,得留着买方格稿纸。
八十页一沓的方格稿纸,要两块钱。
我一个月生活费才不到五十块!
我没钱,但我有想法,我有力气,我有腿。
我一次次的跑报社投稿,一次次的被退稿。
一直到有个报社的编辑看中了我画的花边简笔画,让我一个月给他画十个。
一个简笔画,二十块钱。
十个简笔画,二百块钱!
我有钱了!
十六岁,我靠我自己挣来的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结束了腿着跑报社的生涯。
然后,我在报社拿到了做实习美术编辑的机会。
然后,我做的版得到了大老板赏识。
然后,十八岁,我从那所中专学校毕业的时候,已经是那家报社的专职美术编辑!
再然后,二十三岁,我成了那家报社所属传媒集团的设计部经理!
虽然,我学历不够,只能做临时工,但我自己争取到了留在这座城市的权利。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换来的。
都是我当年顶着大太阳,一脚一脚走出来的!
我信奉,只要好好努力,面包会有的,美酒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
我信奉,动自己的脑子,走自己的路,流自己的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传媒集团工作的时候,是这样。
出来自己创办一诺设计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
可结果呢?
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叫我最好的朋友吴光明,联合外人,给我骗了一个精光!
我用尽全力去爱的老婆,背叛了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还骗我是我的种!
我怎么想的开?
我想不开。
告别沈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站在33层楼的窗台上,想跳下去。
往下看看,马路上东来西往的车辆都像是玩具车,人行道上或快或慢的行人并不比蚂蚁大多少。
我想我从这里跳下去,一定能死得透透的。
这样挺好。
一了百了。
我向外迈出一只脚,准备松开抓着窗框的双手。
滴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