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于禁听说赵云在军中,心中暗喜,昨晚攻打山寨,死伤近两千人,他正发愁无法向主公交代,如果能抓住赵云,或许他能将功赎罪,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当即下令,“活捉赵云!”
曹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赵云毫不畏惧,一抖银枪,如暴风骤雨般杀进了一片片敌群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但赵云带着两人,并不恋战,也不冲向密集敌群,尽量找人少处突围,在他身后,伍修紧紧抱住马脖子,不断催马紧跟赵云,赵云心细如发,绝不把危险留在身后,使得伍修基本上没有遭受攻击。
但正是这样,赵云面临的危险加大了数倍,很多他明明可以不用管的敌军,就因为会威胁到身后之人,他不得不冲上去应对,这便使得他的处境异常凶险。
这时,刘璟却发挥了作用,他虽不善骑马,但身手矫健,用盾牌左支右挡,几次替赵云化解了冷刺的危险。
“将军,当心前面有绊马索!”
刘璟目光敏锐,发现了地上有几根绷紧的绳索,赵云却没有看见,他心中一惊,一提战马缰绳,战马一跃而起,越过了几根绊马索,长枪在空中一挑,将几根绊马索挑飞,使后面的马匹没有受到影响。
战马飞驰奔远,赵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怕正大光明的拼杀,就怕这种防不胜防的暗算。
“多谢公子!”他第一次向刘璟表达了谢意。
刘璟心中有些得意道:“我也不是没用吧!”
“公子反应很敏锐,是练武的料子,我建议公子学武,必有所成。”
刘璟哈哈一笑,“就凭常山赵子龙这句话,我刘璟决定学武了。”
“不过要先学会骑马!”
两人都大笑起来,赵云抖擞精神,招呼伍修一声,催马向西北角冲去,这是最后一道阻拦,冲过这一关,他们就平安无事了。
西北角,于禁已等待多时,他摘下强弓,手伸向后背箭壶,摸到箭羽时,他却迟疑了一下,伸手向另一名士兵,“给我药箭!”
士兵取出一支药箭递给于禁,于禁搭箭上弦,目光冷冷地盯着疾冲而至的赵云,他立在一杆大旗下,慢慢拉开了弓弦。
这时赵云大喝一声,杀进了敌群中,银枪如梨花翻飞,又似百鸟朝凤,瞬间十几人被他刺死,曹军吓得发一声喊,纷纷后退。
“你先走!”
赵云回头大喊一声,伍修脸色惨白,双腿夹马,率先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赵云挥枪连刺十数人,挡住了追赶的士兵,就在这时,一名身材极为魁梧的牙将催马而至,他手一扬,一支长矛向赵云右侧身飞刺而来,速度快如疾影,刘璟看到了这支长矛,举盾相迎。
赵云眼角余光发现刘璟的举动,大吃一惊,急喊:“不要硬接!”
但已经晚了,‘啪!’的一声响,盾牌被击得粉碎,刘璟的手臂仿佛断了一般,痛苦地大叫一声,巨大的撞力使他身体一晃,眼看从马上翻落。
赵云单手执枪挑飞长矛,左手一把揪住了即将落马的刘璟。
于禁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之机,弦一松,一支冷箭闪电般从左面飞射而至,直射赵云左胸,赵云手正抓住刘璟,无法再闪身,只得略略移偏开了两寸,躲过要害。
‘噗!’的一声,这一箭正中赵云左肩,他浑身一抖,差点摔下马去。
于禁狂喜,大喊:“赵云中箭了,抓住他!”
千余曹军从四面八方杀来,在千钧一发之时,刘璟已坐稳身体,左手短剑猛刺马臀,战马吃痛,拼尽最后的力气,冲出了战场,向西北方向疾奔而逃。
于禁见功亏一篑,勃然大怒,大声吼叫,“给我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数百曹军骑兵衔尾追了上去。
.........
夕阳的金辉渐渐消失,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逶迤不绝的山林成了一片暗黑色。
夜色笼罩着穰山,山道上静悄悄的,两边长满了参天大树,半明半暗的月光经过马鞍形的山脊和山峡射出来,那些林木、岩石和山峰的黑影,被月光烘托得分外黑,分外浓,分外的阴惨。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山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微明的月光下,一匹筋疲力尽的战马驮着两人正拼命奔跑。
他们两人正是从战场上逃出赵云和刘璟,伍修和他们失散了,不知所踪,他们被曹军追赶,从下午跑到晚上,拼命跑了两个多时辰,战马终于不行了。
这时赵云箭伤处的读药已发作,使他浑身无力,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这是一种慢性读药,虽不会立刻致命,却能使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战马已经坚持不住,跑起来非常吃力,忽然,战马长嘶一声,重重摔倒在路旁,将刘璟和赵云摔出去一丈多远,
山道右边是十几丈深的沟壑,另一边是一道斜坡,斜坡上长满灌木丛,两人运气不错,正好摔在柔软的灌木丛上。
刘璟只觉两腿之间酸痛难忍,骑马需要强劲的裆力,他在这方面还不足,尽管浑身疼得像散架一般,但形势危急,他顾不上全身疼痛,连忙爬起身,跑到战马旁,战马就倒在山道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已经不行了。
刘璟又回来晃了晃赵云的肩膀,“赵将军,你千万坚持住!”
赵云肩上的血已止住,一支箭正插在肩头,隐隐可闻到腥臭的血气,他竟中了读箭,
刘璟有点手忙脚乱,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每一件都是那么紧急,他竟不知该先做哪一件。
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这是追兵来了,听声音已在数百步外。
危急之时,刘璟反而冷静下来,他转身跑到战马旁,奋力将战马向旁边山沟里掀去,数百斤重的战马被他掀下了深沟,又将地上的一些杂物也扔下山沟。
刘璟奔回扶住了赵云,半背着他向斜坡上跑去,斜坡上还有一条山道。
追兵已追到数十步外,战马奔腾,不料,上面的山道也奔来一队骑兵,将他的逃路封死。
上下两条山道都有追兵,来不及了,刘璟只得背着赵云躲进一簇灌木丛,将头尽量低下,半人高的灌木刚好遮住他们,刘璟的心紧张得快跳出来。
激烈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瞬间,一阵狂风从他们身边刮过,他们闻到了浓烈的杀气,一群骑兵疾驶而过,很快便渐渐远去。
一直等骑兵走远,他们才慢慢抬起头,此时,赵云痛苦地呻吟一声,他的箭疮迸裂,血又流了出来。
刘璟连忙将他躺好,把自己左手臂放在赵云口中,拔出短剑,一咬牙连箭头带肉剜下一大块。
赵云痛得一声闷叫,几乎将刘璟手臂咬断,赵云重重喘了几口气,低微声音道:“我怀中有金创药。”
刘璟大喜,忍住手臂疼痛,从他怀中摸出一包药粉,将药厚厚裹在他的伤口上,又从皮囊中取出包裹官印的锦缎,给他包扎伤口,赵云脸色惨白,显得十分虚弱。
刘璟包扎了伤口,沉吟片刻,他身边没有水,也没有干净的布带,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就算不被抓住,赵云也会读发身亡。
刘璟慢慢扶起赵云,见他身体十分虚弱,步行艰难,索性背上他,跑上斜坡,向逃亡来的方向奔去。
赵云身高有八尺二,身材雄壮,刘璟背着他十分吃力,他刚走出二十几步,前方传来了马蹄声,只听有人大喊:“赵云将军,主公刘备在此,你在哪里?”
刘璟大喜,这是刘备来了,赵云精神也一振,好像是糜芳的声音,他连忙低声道:“这是我主公来了。”
刘璟加快脚步向前奔去,夜色中只见前方隐隐出现一队骑兵,这时刘璟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对方怎么能直呼自己主公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一般喊‘赵将军,主公在此!’就够了,加个‘刘备’就明显有点画蛇添足,他们不是刘备,是曹军使诈。
刘璟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但黑暗中,前面已经有人隐隐看见他的身影,大喊起来,“前面是什么人?”
刘璟的脸刷地变得惨白,糟糕了,他心念转得极快,将赵云向灌木丛中一放,“快躲起来!”
他转身便跑,赵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进了一簇灌木丛,只见那少年转身便跑,速度快如猎豹一般,后面骑兵一阵狂风似的追来,“站住!”
赵云当然知道,这个少年是为了引开追兵救自己,他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少年完了,真是可惜啊!’
刘璟刚跑出七八十步,一支箭擦着他头皮射过,他站住了,再跑下去,他必死无疑。
这时,数十名骑兵飞驰而至,将刘璟团团围住,大将于禁随后过来,一名骑兵禀报,“于将军,是一个少年。”
刘璟是第一次看到于禁,只见他头戴鹰棱盔,身披铁甲,身材魁梧雄壮,深目高鼻,目光似电,手执一把金背虎牙刀。
于禁上下打量一下这名少年,当时刘璟在赵云身后,脸上都是血,又被赵云身体遮住,于禁没有注意到他,而其他骑兵都是于禁亲兵,都远远观战,并没有上前。
更重要是,现在是在夜间,刘璟脸上的血已经被汗水洗掉大半,一时间,众人竟没有认出刘璟。
于禁手中战刀一挥,顶住了他的咽喉,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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