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饶是傅元令饱读诗书,也万万想不到,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等奇异诡诞之事。
她经历了一场逼真到令人心悸的噩梦。
梦中的场景太真切了,昏暗的牢房,残忍的气毙之刑,逐渐窒息的绝望……
女人尖利的声音犹在耳畔:
“傅元令,你该死!”
“你真以为是父亲想认你这贱种,才肯接你回傅家?”
“不过是为了替三皇子筹钱!谁让你就只有钱呢?”
刑房里,傅元令被镣铐紧紧锁着,纤细白嫩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青紫於痕。
邢架旁,身穿红衣的美人,嘴角噙着一抹得意而阴狠的笑意。
那是傅家的长房嫡女,傅宣祎。
自傅元令搬去上京,进了傅家,非但没享受到期盼中的亲情,反而被傅家上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话音一落,傅宣祎就抓起一张湿纸,狠狠拍在傅元令的脸上。
空气骤然稀薄,傅元令呼吸不畅,很快剧烈挣扎起来。
“咳咳咳……”
眼看着傅元令被捆住的四肢用力挣扎求生,眼看着她被气毙之刑活活闷死,眼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傅宣祎的笑声愈发得意。
“傅元令,我会带着你那富可敌国的嫁妆,风风光光的成为太子妃!一世荣华,无人可比!”
……
傅元令猛地惊醒,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死死揪着身下薄被,掌心全是冷汗。
切肤的痛苦,无尽的悔恨……
那是梦,又似乎不是梦!
“姑娘,怎么起这么早,清晨寒重,可要仔细身体。”
窦妈妈掀起帘子进来,就看到自家姑娘只着单衣坐在窗尚,顿时心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抓起披风给她披上,又低声问:“您可想好了?真要举家搬去上京,可要千万小心,傅家那一大家子人又有几个好的,您就是心太善,别人来哭一回,您就心软了。”
傅元令原本淡漠的神色忽然一紧,猛地转头看着窦妈妈,“你说什么?”
她恍惚又看到梦中的自己对窦妈妈说,“总归是我生父,既然来接我,当年也确有隐情,我也不好置父女纲常于不顾……”
脑子里这样想着,嘴上竟把这话一字不差的吐了出来!
傅元令掌心都沁出了汗,脑子里嗡嗡直响。
窦妈妈又劝:“话是这样说,可那傅家老爷当年抛下你们母女,一走十余年,一点消息也无,真要有心,怎么会不知道回来看看?”
“您母亲忽然病逝,留下偌大的家产,听人说,那傅老爷分明已经再娶,如今莫名要接您去上京,这分明是图小姐你的钱财!”
梦中,窦妈妈也是这般劝谏自己,可偏偏她固执,总想见见她那父亲。
然后,便着了傅家的道。
傅元令强忍着心头惊悸,试探着又说:“妈妈不要再劝我,我意已定,总要见一眼生父到底哪般模样,总要问一句当初他扔下母亲,究竟为何。”
窦妈妈却没发现自家姑娘的异常,叹息一声,“既然姑娘打定主意,老奴就跟您一起去。不然实在是不放心,总要亲眼看着那一家子人如何安置您。”
果然,字字句句,都和梦中一模一样。
傅元令神情有些恍惚,尽量保持镇定道:“再容我想想,起的早了些,我再睡会儿。”
窦妈妈忙扶着她回去躺下。
傅元令凝视着金线绣成的帐子顶,盖着厚厚的锦被,却像是有寒气从骨头缝里溢出来。
原来,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