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令自从醒来,接连半月日日做恶梦,精神确实不太好。
这几日刚盘完账目,又见了几个新招来的管事,签了卖身契,委任贺平跟戚若重为大管事,再加上三处矿场的事情,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
终于处置妥松口气,窦妈妈就来说,门外邢妈妈求见。
窦妈妈很是担心,没忍住多了一句嘴,“姑娘,你……真要跟他们去上京?”
傅元令有点走神,窦妈妈这话把她拉回来,抬头就对上她满面忧思的神色,心头不由一暖。
“奶娘不用担心,我已经想明白了,认父哪有这么容易的,总不能傅家上下嘴唇一碰,说是我父亲,我就认定那人是我父亲了。”
窦妈妈一愣,姑娘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傅元令有意跟她细细分说,“奶娘,你可见过我父亲?”
窦妈妈摇头,“我听太太说过,当初太太有了身孕没几个月,老爷就突然离开,说是家里有要事。哪想到这一走就杳无音讯,后来太太快要生产的时候我才进府的,因此并未见过。”
说到这里顿了顿,“但傅管事他们几个是见过的。”
傅元令笑道:“奶娘,莫要担心。我虽然渴望见到父亲,但是现在却不想认他。”
窦妈妈虽然也不支持姑娘去上京,但是真的不认生父,她心里也有点不安,“姑娘,您到底怎么打算的?”
“奶娘,我母亲与他,当年可是立了婚书的正经夫妻,可现在找上门的是什么人?”傅元令徐徐善诱的开口。
窦妈妈闻言脸色又黑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转瞬又杀千刀的骂了两句,眼眶也跟着红了,“姑娘,你真是委屈了。”
“有什么委屈的,他们拿我当家人,我自然认他们,既然不拿我当回事儿,我自然有不认的法子。”
傅元令把奶娘叫到跟前细细叮嘱几句,窦妈妈听完,眼睛都亮了,拍了自己一巴掌,“哎哟,我真是个蠢的,竟然没想到这些,姑娘放心,我这就去。”
“带上元礼跟元信。”
这两个丫头牙尖嘴利,正好能跟窦妈妈一唱一和。
“哎,我知道了。”窦妈妈转身就往外走。
看她不把那群人脸给打肿了,好好的给他们姑娘出口恶气!
什么东西!
……
那边,邢妈妈的神色高傲的坐在花厅。
从她踏进傅宅就在仔细打量,越看心里越嫉妒,这院子里一花一木,一水一景,都是花了大价钱修建的。
想想这些以后都要归傅家,归到她们夫人手里,心里不免又得意起来。
正想着,就看到花厅外有人走进来。
原以为是傅元令来了,她矜持着没有立刻站起来,可等她抬头,见是窦妈妈带着俩丫头,再没有别人时,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窦妈妈现在底气十足,一进来就先声夺人,往上首一站,身后元礼跟元信随侍,气势上就先压了上来。
看着邢妈妈不太好看的脸色,窦妈妈不等她开口,就先说道:“我们姑娘这些日子身体略有不虞,眼下无法待客,邢妈妈见谅。”
邢妈妈当然不愿意见谅,但是想起临行前夫人的嘱托,只得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先把这笔账记下,日后总有讨回来的时候。
“姑娘既然不舒服,我更应该代夫人探望一二,劳烦引步才是。”邢妈妈面上挂了一层忧色,起身就要往外走。
窦妈妈轻笑一声,“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姑娘与你们夫人素不相识,您这探病之举从何来。”
“什么?”邢妈妈这回脸色是真的变了,“这什么意思,你们姑娘是不打算认这门亲?父家找上门,当女儿的不管不问,这不合规矩吧。”
“既然是规矩,那么你们来认亲可有信物?当年我们老爷与太太写的婚书可拿来了?空口白牙就说我们姑娘是你们傅家人,莫不是穷疯了想要上门打秋风吧。”窦妈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可是全都撒了出来,面上笑嘻嘻,说的话却毫不留情。
“什么婚书?”邢妈妈愣了,“不是说这边就是伯爷当年纳的外室吗?”
“外室?好大的狗胆!”
窦妈妈本就觉得姑娘的生父薄情寡义,现在听邢妈妈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双眉倒竖,厉声说道:“当年老爷可是亲笔写的婚书,娶的是正妻!你这一口一个外室,想必是认错门找错人了,既然如此,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