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蜷缩在角落,望着窗外,整夜未眠。
她只觉得身体冰冷,毫无温度。
岑清的手被打断了,精神病院里一个精神障碍的患者打的,拿着搬砖敲碎了她的骨头。
右手的食指再也使不上力。
她竟不觉得疼。
这里的护士经过侯景擎的‘特别关照’,从不管她的死活。
那男人是想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被精神病院里的病患弄死,这样谁都没有责任。
“你听说了么?昨天晚上的青州城发生了件大事!”
有两个护士经过,没有看到角落里的岑清。
“听说了,岑氏集团完蛋了,总经理跟总经理夫人双双暴毙,原因不明,也不知道——”
护士压低着声音,声音随着她们脚步声越来越远。
岑清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耳畔响起侯景擎撒旦般的声音——我要你们整个岑家,给悦心陪葬!
是他做的,一定是他做的!
侯景擎要了岑氏集团,为什么还要她父母的命!
岑清光着脚,躲过安保的追踪,从尖锐的高耸的铁门翻出去,原本的她毫无求生的想法,可现在她必须要振作,她要弄清楚!
今天,是悼念岑悦心的日子,侯景擎为她在侯宅里设了灵堂。
青州城里但凡认识侯景擎的,都来祭奠。
仿佛岑悦心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岑清站在门口,她白皙的脚上满是伤痕,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将她冻得满脸通红,颤抖的双手捧着一桶汽油。
“啊,是夫人。”人群中不知道谁惊恐得喊了句。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岑清。
议论声也接踵而来,“侯爷夫人,不是被关到精神病院了么?”
“不知道她手里拿着什么,快离她远点!”
“侯景擎,你真是畜生,你掏空了岑氏集团,为什么还要对我父母下手!”
她缓缓走到侯景擎面前,泪水滑落,低吼道,“你不是恨我么,那你杀死我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们!”
“滚出去!”侯景擎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怒意冲天,“你不配出现在这里!”
岑清的嘴角溢出血,可想而知男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怒极反笑,“我不配?岑悦心就配么?这辈子就是个小三!她现在死了,也是她的报应!是老天有眼!”
她朝着棺材的方向跑过去,拿出小刀在汽油桶上戳了洞,汽油顺着洞往下蔓延,浸湿在岑悦心烧焦的尸体上。
“岑清!你这个疯婆子!你在做什么!”侯景擎大吼,薄如刀削的唇紧抿,朝前两步。
“天哪,侯家少奶奶疯了!”众人慌乱的从灵堂逃出去。
是啊,她是疯了。
所以她现在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她手里握着打火机,随时随地能点燃这一切,“侯景擎,我给你一次救岑悦心的机会,跪下来,跟我道歉,跟我父母道歉,跟你的孩子道歉!”
“孩子?”
侯景擎眯了眯狭长的双眼,“你背着我跟别人生出来的死胎,还想要我道歉?岑清,你真是执迷不悟!”
“那是你的孩子……”
“你还不死心?”
侯景擎从助理手里夺下DNA报告,狠狠的摔在她面前,“看清楚,死胎上的DNA跟我对不上!”
他真是蠢到极点,到最后还愿意相信岑清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
结果呢,这死胎不是他的!是别的男人!
她在婚内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孩子就是你的,你为什么不信我!”岑清吼得青筋浮现。
下一秒,她笑得凄惨,“算了,侯景擎,我累了,我不想知道真相了,我失去一切!真相于我而言不重要了!倒是你,侯景擎!我要你痛苦!!”
岑清点燃打火机,“我要你一辈子记住我,到死都要你亏欠我!”
打火机落入棺材内,大火瞬间燃烧起来。
“不,不要!”侯景擎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双眸中倒映的火焰愈烧愈烈!
“少爷,小心。”保镖拦住正欲向前的侯景擎。
整个灵堂化为灰烬。
侯景擎站在黑黢黢的灵堂前,压抑到喘不过气来,他应该开心的,他恨的人死了。
是,他应该开心的。
这个世上再无岑清。
……
四月的清晨,能闻到湿润泥土的味道。
岑清双腿叠着坐在飘窗上,望向落地窗前的风景失神,那张精巧妩媚的脸,比六年前添了几分淡漠。
“妈妈,你不喜欢青州城,不用为了我回来。”
小手攀上岑清白皙的腿,那双清澈的双眸像极了侯景擎!
岑清回过神,笑着捏他的下巴,“我是自愿回来的。”
就算她恨,到如今都无法摆脱侯景擎的阴影,可她也束手无策!
岑遇有先天性心脏病,已经跑遍无数个国家都没有好的疗效。
他已经六岁了,可瘦弱的就像是四岁的孩子。
直到几个月前,她听说青州城有个医学教授对这类疾病非常有把握,只是他来无影去无踪,找到他需要时间。
索性带着岑遇回来,安家落定。
岑遇是她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管用任何代价,都要医好他。
“妈妈,既然我们回来了,也好好治一治妈妈的手。”
岑遇心疼的覆上岑清满是老茧的手心。
他笑容阳光,“等妈妈好了,照样能拿起手术刀,能拉喜欢的小提琴!荣叔叔说,妈妈不仅是最棒的外科医生,还会个音乐天才!妈妈拉的小提琴,可好听了。”
岑清伸手刮了刮岑遇立体的鼻梁,心酸应了声,“好。”
她的手在五年前就毁了,食指的筋脉被打断,别说手术刀,就连乐器都碰不得。
如果不是荣北盛将她从火场里救下来,又告诉她,她的孩子还活着,她恐怕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
幸好,那个死胎是假的,幸好,岑遇还活着。
这次,她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