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萌念念叨叨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念叨给自己听的还是念叨给旁人听的,只知道窗尚人鼾声雷动的时候,她气急了,脱了鞋就扔过去了。
等到外头鱼肚泛白了,她才没了动静,小脑袋埋在双膝疲惫的睡去。
而也是在这时候,窗尚的人也醒了。他下意识的一摸床给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娘子?”
床是凉的,床单也没什么褶皱,这一切都告诉苏元商,他新娶的小媳妇开心玩具未归,霎时间,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想着他还小时,娘总埋怨爹出去喝酒彻夜不归,难不成她也嫌他喝酒了?
挺大的个头这会儿懵懵地盯着房梁,眼睛里都没了焦距。
直到他听见门口“噗通”一声,连忙回神,就见顾萌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落枕的脖子直身子,眼泪都出来了。
他瞳孔都缩成针尖了,急急忙忙的下床到她身边:“娘子?”
他生怕自己手重伤了她,这手是扶她肩膀也不是,扶她胳膊也不是,在她面前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好。
顾萌萌气还没消呢,翻了个白眼使劲踢了他一脚,而后拖着触了麻筋的腿往床前走,躺下了,麻意和脖子的疼痛交织,让她满脸狰狞,嗓子眼难受的直哼哼。
苏元商一脸茫然。他想是误会了他的媳妇,可她也没像之前那般娇羞,流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却也不责怪他什么,这让他摸不准她这会儿到底是什么心情,只得摸了摸后脑勺,蹲在了床头。
灼热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顾萌萌,从后脑勺烧到了脚后跟。
顾萌萌浑身发烫,扯着被子把自己裹在了里头,闷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这会儿不想看见你!”
得,苏元商这会儿确定了,她就是生气了。
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闫宇教给他那些个哄女儿家的俏皮话,可话到了嘴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只瓮声瓮气道:“我以后不出去喝酒了。”
“这是喝酒的事?”顾萌萌掀开了被子瞪着他,“你去山上猎兽猎狼的,谁知道会遇着什么凶险的事儿?婆婆公公是瞅你出去惯了不管了,可我遇着这事还是头一遭啊!”
“你出去喝酒我不管你,但你总得回来了知会我一声你没事吧?一声不吭的就把我一个人留到半夜了,晚上醉的不行推开我就自己去睡了,我一个人坐门口一晚上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你还要什么媳妇啊你,干脆自己过算了!”
顾萌萌跟自己说了一百八十遍的“不委屈”,“不委屈”,可真问起来,那话是一句接着一句。
苏元商听见她是担心他心里愧疚的不行,他没跟人道过歉,想说个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
顾萌萌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就更气了!木头,整个一木头,话都不会说的木头!
她瘪着嘴憋着眼泪,两个腮都被气的鼓鼓的,跟个小松鼠似的。
结果这模样被苏元商看见了,突然笑出了声,他道:“娘子,你这模样,好像蛤蟆哦。”
一时间,顾萌萌的天灵盖都要掀起来了!她恼怒的不行,瞅他一眼都觉着生气,忍不住恶狠狠的咬在他的胳膊上。
尖利的小虎牙戳在了结实的皮肤上,往里才进了一寸,她又怕伤了他,松了松力道,可又忍不住的气,又使了使劲。
肉没咬到,口水淌了一胳膊。
顾萌萌登时脸上烧的比那红绸子还要红。
她哼哼着擦了擦他的胳膊,将脸扭到一边去,嘴里嘟囔着:“谁是你娘子,我才不是你娘子,你看着谁好喊谁娘子去,反正我不是。”
苏元商瞅着他家小娘子是心软的一塌糊涂,他胳膊搭在她腰上轻轻的拍,认真的说着:“今后下了山我就回家,哪儿也不去了。”
“都说了不是喝酒的事!”顾萌萌真觉着跟他沟通费劲的要命,她又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只要不是寻欢作乐,她还能不让他去?
她想好好说道说道,一转身便对上了他那双温柔又坚定的黑瞳。他不像是在说平常的小事,认真的就像在对她发誓。
嗯,算了,不去就不去了,她还省了一堆事呢。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可不会让你进家门,到时候别去街坊邻居哭!”
他憨憨的笑着:“不会,不会。”
顾萌萌这才觉着好受了些,脖子伸到他跟前:“脖子疼着呢,你给我揉揉。”
苏元商大手附在她的肩膀,轻柔的给她揉着,等她觉着舒坦点了,便将她抱在怀里,揉着另一边的肩膀。
一开始他还规规矩矩的,越揉越觉着她的皮肤跟丝绸似的滑溜,这手就挑起了肩膀上的衣服,粗糙的大手就从她手臂往下滑。
顾萌萌睁了眼,无奈道:“我累的很,你再不规矩现在就去门口蹲着别进屋了。”
苏元商这才老老实实的给她揉肩。
他怀里热的像个火炉似的,但又安全又舒服,一晚上没睡好的人仰着脖子张着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元商轻轻的起身,把她放在自己膝头,温柔的瞅着她,怎么瞅怎么喜欢。
这眉眼,这鼻子,这小嘴,这脖子,这胳膊,这手……嗯?手?
苏元商瞥见了她手上磨出来的泡顿时皱起了眉。
新婚夜的时候他可是上上下下每一寸都摸过了,她身上可是滑溜的很,这怎么才两天就成这样了?
是娘让她做重活了?
带着不确定的念头,苏元商破天荒的没去打猎,轻巧的将人塞回被窝,敲开了苏夫人的大门。
苏夫人显然没想到会这个时候见着他,紧张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又是要给他准备水果,又是要给他泡茶的。
她来回走晃的苏元商头晕,抓了她的手臂道:“别忙活了,我是来同你说不要让我娘子做重活,她身子娇惯,受不住。”
苏夫人一听先是一愣,而后惊疑问他:“你这是在说我苛责儿媳妇?”
苏元商一顿,“不是,她手起泡了。”
“你还是在说我苛责她了!”苏夫人顿时眼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