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怎么躺在阉人的窗尚啊!”
一声惊呼,陡然炸响。
沈卿昭从睡梦中醒来,却皱着眉头,对这些大呼小叫的宫女摆了摆手。
“轻声些,别吵醒他。”
视线上移,一张棱角分明,温润如玉的面容映入眼帘。
灿若星辰的眸已睁开。
与她对视的瞬间,慌不择已!
“公主殿下?!”
宋怀瑾骤然清醒,翻身下床,跪在地上。
“属下逾矩,请殿下责罚!”
他不过是东厂的一个阉人。
宫中人人都嫌晦气。
如今却玷污了永乐公主的清白。
这……
“是本宫半夜睡不着,自己跑来大人窗尚的,宋大人何罪之有?”
沈卿昭微微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宋怀瑾的下巴,抬起他低垂的脸。
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宋怀瑾,好久不见。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重生。
上辈子,她信错了人,最终害得亲友惨死,父王被读杀,国破家亡。
更害得对她倾心一世的宋怀瑾,英年早逝,客死异乡。
她拼着一条残命,手刃了仇人后,以身殉国。
却没想到,居然重生回了十年前她高烧的这一天!
这是何等狂喜之事,以至于到了夜间,她都心绪激动,睡梦不安。
本就高烧的她意识有点热,浑浑噩噩的,居然摸到了宋怀瑾的房间。
窝在他怀里,才安心的睡过去……
“殿下?”
下巴传来冰凉的触感,宋怀瑾微微一惊,额头上不自觉地出了细汗。
“宋大人莫怕。”
沈卿昭嗓音微轻,带着一种欲语还休的女儿家语气,勾人无声。
另一只手执着绣帕,抚上宋怀瑾额角处的脸颊,将零散几滴的汗珠擦拭而去。
动作轻慢,像是在对待什么珍惜之人或是物件,目光中有缱绻。
“宋怀瑾,本宫许你冒犯。”
宋怀瑾心中一阵颤动,脸色却“刷”的一下惨白。
他跪着后退了两步避开。
“殿下,您不该如此!”
被这样视若蛇蝎般的避开,沈卿昭也不恼。
只是将手中的绣帕叠成方块,素指勾动宋怀瑾东厂服的领口,将那方绣帕塞了进去。
贴在宋怀瑾心口。
那只香软的小手,却无声在宋怀瑾心口轻轻的划动,写下一个字。
身份悬殊,宋怀瑾不敢伸手将面前的人推开。
那方绣帕像是发烫一般,隔着里衣,烧灼着他的心口。
“殿下!”
沈卿昭的贴身宫女采秋突然跑进来,打散了屋中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氛。
“殿下,陛下在容乐殿等您呢,说是,出事了……”
采秋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
沈卿昭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宋怀瑾一眼,转身带人离开。
宋怀瑾却如同入定一般依旧站在原地。
耳畔不停的回响起方才那道温软的女声。
还有胸口的那个字。
“宋怀瑾,这是我的闺名...”
“昭昭。”
……
“殿下,你素日里不是最烦东厂这些阉人吗?”
穿着粉色宫服的采秋有些不解。
怎么感觉公主高烧醒来后,跟换了个人似的?
“以后,不许叫他阉人。”
沈卿昭步子一顿,语气微沉,却严肃至极。
吓得采秋立马住了嘴:“是……”
沈卿昭点了点头,并未继续追究,而是反问道:“是容妃娘娘出事了?”
采秋这才想起方才来找沈卿昭的目的,赶紧点头。
“是,圣上发了好大的火呢!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清楚。”
沈卿昭的眸子沉了沉,“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采秋一愣,连忙回禀。
“殿下,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就猫在那御膳房后头,果然瞧见了容妃娘娘身边的怜儿去了!”
昨日清晨,高烧的殿下突然清醒。
刚睁眼,就吩咐她去御膳房后头蹲守着。
只要容妃娘娘身边的怜儿去了,就在那怜儿碰过的药盏下头,将从容妃娘娘那得来的头饰扔下……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那珠钗扔在那了。”
沈卿昭凝重的面色,这才舒缓了些。
既然已经办好了,那可以放心去见父皇了。
采秋却是不明白,“殿下这是要作什么?”
“报仇。”
沈卿昭眸中恨意翻涌,暗暗握紧了袖子下的拳头。
这一年,她才十四。
太子哥哥还未结识那狼心狗肺的齐国太子,齐书玉。
容妃娘娘还未出事。
容乐姐姐也还未被送去和亲。
父皇也还未遭到读杀……
一切,都还来得及。
甚至是宋怀瑾……
她都还有机会救他。
从前,她生于深宫,备受宠爱,那些个阴谋诡计,她虽看得多,却从未沾染上半分。
所有人护她,爱她,可就在最后关头,她却未能护住他们的家。
甚至是被齐国俘虏,被迫下嫁。
辜负了长辈们从前那般多的疼爱。
如今,上天垂怜她沈氏一族,佑她大晋,让她得已回到这年,这次,她必要护下家人,保护大晋百姓。
灭国之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沈卿昭,是从炼狱回来的,这次,谁也休想欺辱她的家人!
更别想,害她的宋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