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柴是要用来?”夏从毅拖长音调,紧盯着面前的几捆木头。
他从将这几捆柴搬上马车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了,又闻又摸还拿在手上掂量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看出这几捆柴和普通木柴有什么不同。
“拖到无名别院烧炭煮茶吧。”叶景明慵懒的翻了个身接着合眼假寐。
“开什么玩笑呢殿下,这木柴能烧出炭来?您不会以为您用的那橄榄碳是这种木头烧制出来的吧。”夏从毅无奈摆摆头,“殿下今天兴致不错啊,据我所知这是头一回往别院里运木头啊。”
“吵死了。让我清静一会。”叶明景嘟囔又翻了个身,耳朵却被火烧了似的红的像煮茶的炭了。
“睡不着就起来呗,你说的那娘三个该不是花言巧语骗了您吧。”夏从毅总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奇心尤其重,难得这五皇子不嫌弃他,从六岁时就跟着他,如今都十二年了倒也习惯了。
“你想太多了吧。”叶景明干脆坐起身,撩开轿帘往外一看,马车已经离无名山越来越近了。
谁也不会想到当今五皇子会在外界疯传为鬼山的无名山上建别院,更没人知道这等落魄的穷县里头会藏着皇五子。这些名号鲜少有人提起,如果不是这夏从毅殿下殿下的叫,他自己只怕也要忘记了这重身份。
马车停在一棵大榕树边上。赶车的老头将车上的三捆柴卸下来之后笑着对叶明景指了指来时的路,又赶着马车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中。
稍微仔细一点可以发现,马车来去间并没有留下一丝车辙,这条小路上厚厚的落叶足以掩盖所有来去的踪迹。
“可有什么新消息?”叶明景绕到榕树后面,榕树后面有一条小小蜿蜒的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边关军情紧急,军心不稳,皇上考虑御驾亲征。”夏从毅看着叶明景的后脑勺,跟在后面小心的往前走,好像地上躺着什么沉睡的猛兽,不小心就被惊醒了。
叶明景身体一顿,继而接着往前走,没再说话。
走了十来分钟后路渐渐宽敞起来,夏从毅才从后面走到叶明景身边和他并排着走。
“你没其他的想问了?”每次夏从毅从京城回来,叶明景都会围着追问不休,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不过这次带回来的消息有点沉重,他也能理解。
“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叶明景的语气轻松明快,常人听来不会听出其中的异样,夏从毅却听出了几分做作的配合。
“你的女人也出事了。”夏从毅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叶明景的脸,尽量让自己现在说的话听起来和眼前的五皇子扯上点关系,否则他等会就忘记了。只要和他无关的事,他听了后不会对此保留丁点记忆力。
“啊,你说的什么?”叶明景一愣,怪笑着往前走。一座别致的竹楼出现在面前。这竹楼还修了一个小门楼,门的两边摆放着两块形状迥异的石头。
“陆将军家出事了,你的女人,那位陆大小姐失踪啦。”夏从毅耐着性子,不知道是该替这位殿下开心还是表现出担心的样子会合适一点。
“哦,失踪?她怎么会失踪?”已经走进竹楼大厅,叶明镜看了看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灰,然后大步跨过,倒在窗边软榻上。
“这可是京城里的大新闻,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夏从毅眉飞色舞地卖着关子,等着叶明景发问。停顿了一会,见叶明景没事人一般动手烹茶,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夏从毅不免失望。
“将军夫人周氏暴病身亡,你知道吗······”夏从毅话说一半,想确认一下叶明景有没有再听他讲话。
“我怎么会知道,呵呵。”叶明景拿起夹子小心拨动着炭,想将炭快点引燃。
“有传闻说,那周氏不干净,背着陆将军和下人有染,还有······”
“好了,这种乱七八糟的龌蹉事以后别说给我听了。你去了这些天,都是打探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么。”叶明景皱眉打断夏从毅的话,“还有其他情况吗?”
“楚王妃于本月初五诞下皇长孙,三殿下和四殿下为争盐务局的差事撕破了脸。六殿下伤寒不见好,至今卧床,其他的除了皇上可能亲征外,无其他要事。”夏从毅正色严肃地一一秉明。
“十二公主呢?”叶明景端起一杯茶,递给夏从毅。
“和往常一样,娇俏可爱,明媚开朗。”夏从毅说完抿了一口茶,入口苦的想吐,却见叶明景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边强忍着吞了下去。苦茶入喉之后一丝冰凉的清甜满满从舌喉间溢出来,像含着一小块甜丝丝的雾。
“不错,好茶。”夏从毅一拍手,将放在手边的杯子递向叶明景,“新品种?这茶从没喝过。还以为你要读死我呢。”
“没死那就没读,你喝的是第一杯。”叶明景挑了挑眉,又递过来一杯,“这新茶的名字我都起好了,你猜!”
“一剑封喉!”夏从毅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完,然后对叶明景抛了个媚眼。
叶明景无奈的摊手表示投降。他有时候都怀疑眼前这个跟班比自己都了解自己。
“走,去看看白先生准备的怎么样了。”夏从毅看了看沙漏,起了身。
穿过大厅是一座小花园,花园后面是一座石头砌的房子,天色渐晚,门前的玻璃罩里已经点上了火烛。一名佩剑侍卫守在门口。见二人走过来,弓腰行礼,放二人进去。
屋内四周的灯光照的跟白昼一般,一名须发灰白相间的老者坐在右边的几案边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几株带着根的草药。
“白先生,今天您来的比往日要早好多呢。”夏从毅几步窜过去。
“这次城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啊?”老者放下手里的草药,指了指面前的两只蒲垫,示意他们坐下。
“白先生,城里这几天发生的大事可多了,只怕一时半会都讲不完呢。”夏从毅照惯例将胳膊伸出,手腕垫在面前的一个米白色的袖珍小枕头上。
“哦,那就是比平常更热闹了。”白先生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叶明景,却发现叶明景脸色如常。
白先生闭上眼没再说话,静心给夏从毅听脉。半分钟过去,白先生睁开眼,摸了把胡须,将手从夏从毅手腕处移开。夏从毅和叶明景换了个座位,白先生又将手搭在叶明景的脉搏上,闭上了眼。
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也过去了,白先生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