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条弯曲的小道,越过树林后,居然看到了一个竹屋。
东方棘白轻轻抬手,那个紧闭着的木门,咯吱一声便打开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冰淇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东方棘白立刻把我拉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现在的她见不得阳光。”
我惊讶的看着窗尚痛苦不堪的冰淇,她正蜷缩着,捂着自己的肚子。
我急忙走上前去,手足无措地问道:“冰淇,你怎么样了?”
但是她只是痛苦的蜷缩着,紧闭着双眼。
“东方先生,她怎么了?”我急切地问道。
东方棘白皱了皱眉头:“看来,有人控制了冯楚扬,他没有办法带出自己的骨灰,更不能够投胎转世,所以想要借冰淇的肚子,重新托生!”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到了明天凌晨,冯楚扬会吸光冰淇的阳气,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震惊的看着窗尚的冰淇,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脸色惨白,没有一点儿血色,表情十分痛苦。
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现在说不定正在睡着懒觉……
“求求你,一定要救冰淇!”
东方棘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会不会画肖像?”
我急忙点了点头,这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
我从高中时便是个美术生,所以会素描。
他又掏出一张纸,奋笔疾书了一会儿,让我下山去买纸上的清单。
我一看傻眼了,这上面的东西,跟救冰淇有关系吗?
我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要买纸和笔还有狗血跟铃铛?
“不想让她死,就赶快去。”
我急忙跑了出去,用力一踩油门,便下山去了,回来时已经是九点半了。
“把铃铛放进狗血里浸泡着。”他吩咐了我一句,就开始低头用白纸折着什么。
不多时,他手中居然折出了一个小人。
“给这个纸人画上冰淇的脸。”
我不解地看着他:“画皮?”
东方棘白轻笑出声:“差不多吧,成败在此一举了,你先画着,我先出去闭目养神。”
我把纸人的脸画好后,起身去叫站在外面的东方棘白进来。
东方棘白大步踏进竹屋,和我一起走到床边,此时的冰淇已经开始痛苦地翻滚。
东方棘白神色凝重,他吩咐我把铃铛拿过来,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递给我。
他的眼睛黑亮,像是盛着一汪深泉。
“你拿好符纸,以防万一。”
我愣愣地点头。
“帮我摁住她。”东方棘白接着说道。
我使出浑身力气摁住冰淇的双手,只见东方棘白一手抓着铃铛不断地摇晃,一手拿着纸人径直往冰淇身上贴去。
“啊!啊!!”冰淇发出痛苦的号叫,只见纸人的肚子部位开始变黑。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过,窗户大开。
我毫无察觉,直到后背传来刺骨的寒意,我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冰淇仍在窗尚挣扎,她披头散发,张牙舞爪,极力想挣开我的桎梏。
我死死地压着她的手臂,却感觉后背的寒意离我越来越近,甚至有种它即将穿过我的感觉。
东方棘白突然开口说道:“你身后有东西,用符纸。”
我大惊,咬紧牙关,立刻回身,拿出符纸准备去贴那东西。
冰淇失去我的桎梏,她扭动挣扎的四肢好像仍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钉在窗尚。只见东方棘白嘴里念念有词,铃铛每响一声,纸人就变黑一道,冰淇挣扎的力度随着清脆的铃声逐渐减小。
我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但感觉那寒意已经贴到了我脸上,冷气扑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掏出符纸,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空气贴过去。
符纸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浮在半空,像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一样。
我大松了一口气,但是惊变骤生,符纸竟然直接飞了出去,下一秒一股巨力直接朝我撞过来,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快要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而有一只手拉住了我。
他的手掌很热,带着几乎能将我灼伤的温度。
东方棘白一把拉住我,护在我身前,他把染着狗血的铃铛和纸人一并抛出去, 一声嘶哑的惨叫如惊雷乍开,很快就消失了。
我靠在东方棘白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竹屋恢复了平静,躺在窗尚的冰淇也没有任何动静,似是沉沉地睡着。
东方棘白冷淡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没事吧?”
“没事。”我不敢看他,火烧火燎地从他怀里跳出来。
恐怕此刻我的脸上红得像只煮熟的虾米。
我像只受惊的蜗牛似的缩在壳里,错过了东方棘白低头看向我的那温柔的要溢出水来的目光。
“你脖子出血了。”东方棘白说道。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是有一丝轻微的刺痛,我还来不及做什么,东方棘白几步上前来,他已经拿出了创口贴和纸巾。
东方棘白这个看起来非常不好相处的人,正在专心致志地为我处理伤口。我紧张地咽了口水,他处理得细致又耐心,呼吸的热气喷到我皮肤上。
我心跳突然加速。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自从和冯楚扬分手后,心如止水,没有再对谁有这么强烈心动的感觉。
东方棘白处理完离开的时候,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点儿说不出来的失落。
如果时间能停留得久一点儿就好了。
我急忙摇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再抬头,就看到东方棘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轻咳了一声,掩饰掉莫名的尴尬。
“东方先生,现在冰淇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送她回去?”我问道。
东方棘白的桃花眼斜瞥向我,眉眼间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痞气,他道:“自然是送她回去。”
于是东方棘白把冰淇扛上了车,我们一起赶往她家。
此时日上三竿,我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恍如隔世。
一路上,东方棘白都在沉默地开着车,我静静地侧着头,也没有说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熏陶下长大的普通人,对鬼神之说难免嗤之以鼻。而现在看来,人果然还是要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敬畏生命,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
到冰淇公寓后,因为冯楚扬的烧扰,我在冰淇这里住过,配有她家的钥匙。
冰淇被放到窗尚,仍旧沉沉地睡着。
东方棘白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于是他说道:“今晚我留在这里过夜。”
他说得十分轻松,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却带有一股不容商量的味道。
我当然毫无意见。
我去厨房忙活了一阵,把饭菜端了出来。
东方棘白坐在沙发上,手脚修长,整个人的气质都沉淀下来。
他吃饭时姿态优雅,连拿纸巾擦嘴都显得赏心悦目。
我不禁有些疑惑,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捉鬼的道士,更像是名门大户的少爷,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
但很快我就把这些疑惑抛到了脑后。
管他是谁呢,他现在就是东方棘白而已。
“过来,坐这里。”
吃完饭后,东方棘白在沙发上招呼我。
我走过去,却没有坐在他身边,而是坐在隔壁的短沙发上。东方棘白轻笑道:“你怕什么?”
我下意识地答道:“才没有,我没怕。”
他饶有兴趣地眯起眼,露骨地打量着我,眼神极富侵略性,好像一匹狼在窥伺自己的猎物。
我低下头去,开始玩手机,借此来躲避他的目光。
他嗤笑出声,但也没有再理我了,而是直接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我悄悄地看向他,看着他高挺的鼻梁,两片薄薄的嘴唇,就连他眼眶下淡淡的乌青,我都看入了神。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啊。
我心里不由得再一次感叹。
他从天而降,带着一身本领,就像天神一样。我一边想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阳光照进来,扑在他两道极深的眉骨间。
我也被阳光照着,暖洋洋得十分舒服。
躺在窗尚的冰淇翻了个身,阳光落在她旁边。
一时间,竟有种岁月静好,容颜未老的和谐感觉。
我懒洋洋地想着,这样挺好的,大家都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