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经历了百年的金粉大书牌匾被火光照亮,矗立在邺京百年世家也该有一番动荡了。
“萧珩!你不得好死!”胥丞相一大把年纪被人从睡梦中拖醒,身上都还穿着寝衣,因为被人粗鲁地拖拽出来,花白的头发都凌乱不堪。
举着火把的官兵将胥府团团围住,李卿凝还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有点害怕地往萧珩身后躲了躲,耳边尽是妇孺的哭嚎和胥丞相对萧珩的谩骂。
但是萧珩对此恍若未闻,恍若未见,火光在他的眼中跃动,拉扯出扭曲又疯狂的光影。
忽地,胥府的一位公子挣脱开官兵的扣押,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冲向萧珩。
“嗤”的一声,皮肉绽开,血洒一地。
李卿凝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几步远的地方倒下的尸体。
“啊啊啊啊!”一位妇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连滚带爬地到了胥府公子的身边,痛哭到失声,“我的儿啊……”
萧珩站在原地未动半分,他身旁穿着黑衣的侍卫追云手中的长剑已染鲜血,眼底尽是肃杀之意。
“违抗者,如此下场。”萧珩眸色深沉,说道。
萧珩不再管身后的嘈杂之音,转身看到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的小公主,眉梢微挑,这小公主胆子实在是小。
“公主,马车已到,臣护送你回去。”萧珩说道。
李卿凝眼里含着两包泪,抬头看向萧珩,真的是送她回去的吗?
她怎么觉得萧珩是来送她上路的……
“舅……舅舅……”便宜舅舅也是舅舅,李卿凝声音颤颤地唤道。
萧珩走到李卿凝面前,影子将她娇小的身子全部笼住,“公主方才叫臣什么?”
李卿凝心里一颤,她要去东夷当质子这件事,是萧珩说的。萧珩要做的事,就算是母妃和小皇弟也拦不住的,想留在邺京还是必须去东夷当质子,现在只有萧珩说了才算。
李卿凝咬了咬唇,沾了点灰的小手轻轻拽着萧珩的衣摆,眼里蒙着水光,“舅舅……我怕……”
舅舅?
倒是会攀关系。
萧珩垂眸敛下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道:“公主是自己站起来,还是要臣抱?”
李卿凝攥着萧珩的衣摆,心下一横,道:“要……要抱!”
李卿凝说完也不敢去看萧珩的脸色,被水光模糊的视线往下移,落在萧珩的脖颈上,喉结滑动,只听他轻笑了一声。
影子压下,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两脚腾空,视线也随着升高。
“公主是第一个找臣要抱的人。”
萧珩眼底似笑非笑,睨了一眼李卿凝,“臣应该觉得荣幸吗?”
萧珩单手抱着李卿凝,让李卿凝坐在自己的臂弯上,走路平稳。
李卿凝扶着萧珩肩膀的手都发软,“谢谢……舅舅。”
“呵。”萧珩唇角扬起,笑了一声,把李卿凝放到车辕上,“公主进车厢吧,臣把胥府的事情交代一番,便送公主回去。”
李卿凝连连点头,立刻进车厢里,车帘落下,挡住那道紫色的身影,李卿凝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次逃跑失败,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逃跑的机会,唯有讨好萧珩,才可能有机会不用去东夷。
但是萧珩他性子阴晴不定,手段阴狠,李卿凝真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折在他手上了。
李卿凝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求萧珩放过她,马车已经缓缓驶动,胥府的声音也已远去。
“公主,到了。”
李卿凝以为萧珩说的送她回去,是送她回宫。
然而等到李卿凝下了马车,站在偌大的尚书府门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公主既然喜欢在宫外玩,那就在去东夷前,住在臣的府邸上,也省得公主再刨出个狗洞出宫了。”萧珩看到李卿凝寸寸变白的面色,心中愉悦。
住在这里?
住在……萧珩府上?!!
李卿凝眼前一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受了太多惊吓,这会儿直接给晕了过去。
……
李卿凝在萧府暂时住了下来, 不过从那天晚上晕倒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
“中读?”萧珩听到追云的禀报,挑眉道。
追云回道:“是,几位府医都这般诊断,公主并非普通高热,而是中读所致。并且读素在体内已积攒数月,怕是宫中的人下的。”
虽然小皇帝已经登基,但是宫中并不安稳,秦太后和小皇帝有萧珩护着,没人能对他们动手。
而无人问津的李卿凝,便替他们遭了罪。
萧珩看着桌案上摆得棋局,黑子和白子纵横交错,萧珩勾起唇角,道:“小公主中读并非什么坏事,不过不能让她在这里死,她的命得留到东夷。”
萧珩落下黑子,白子沦陷半数。萧珩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起身离开。
李卿凝昏昏沉沉地醒来,入目是陌生的银丝流光软绡,耳边还有个声音在和她说话。
“公主醒了吗?”
李卿凝的高热一直没有退,视线都烧模糊了,也没力气思考身边的人是谁。
萧珩站在李卿凝的床边,少女就穿了一件白色的寝衣,衣襟微微敞开,脖颈莹润,肤如凝脂,精致的锁骨半遮半露,脸上因为高烧而泛着一抹潮红。
李卿凝才十三岁就已出落至此,萧珩突然觉得有点便宜东夷那帮蛮夷外族了。
“咳咳……”李卿凝呼出的气都是有点热的,想张口说话,喉咙又疼得厉害,咳嗽不断。
李卿凝以前虽然在宫中不受宠,但也是娇养长大的,哪里吃过这种苦,哼哼唧唧了两声,哑着声音道:“嬷嬷……我热,要扇扇……”
萧珩眸色微沉,坐到李卿凝的床边,忽地伸手摸了一下李卿凝的后衣领,果然都汗湿了。
萧珩俯身,唇瓣几乎贴在李卿凝的耳边,声音低沉地诱哄道:“公主喊一声萧大人,臣就给你扇扇。”
萧大人?
哪个萧大人?
李卿凝脑子已经转不起来,便跟着喊道:“萧大人。”
萧珩眯了咪眼,看着躺在窗尚的人,脆弱到一只手就能了结她的性命。
一道暗芒从萧珩眼底转瞬即逝,再留段时间玩玩吧。
“嗯,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