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守财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干瘦的胸口一鼓一鼓的,额头的青筋跳起老高。
不等他发飙,章筱天又说道:“爹,这些话我忍你很久了。你眼里只有钱,根本不关心我们三姐妹的死活。大姐现在过得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她自从嫁给宋宝昆之后,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吗?二姐已经多少天没回家了,还不是在生你的气么?你要再敢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说完,她连饭也不吃了,起身离座,气呼呼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你。”章守财的脸涨得通红,眼球都鼓了出来。
他一生气就开始结巴,“你”了半天之后,突然转过头,把火撒在了刘玉香的身上:“气死我了,看你养的什么闺女,死吧,死吧,就当我没生这个三丫头。”
刘玉香低着头不吭声,白帆小口喝着糊糊,心里却乐开了花。
“笑个屁啊你笑,我就是让她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会嫁给你。”章守财骂了白帆一句,拿起烟袋锅出去遛弯舒气去了。
“我有这么差劲吗?”白帆看了看刘玉香,很受打击的样子。
“唉。”刘玉香摇头叹息,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身为章筱天的母亲,刘玉香哪能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呢!
其实她倒是挺喜欢白帆的,觉得这伙子长得俊俏,人又踏实肯干,还没有不良嗜好,筱天嫁给他,以后肯定不会受委屈。
但在章家,她是没有说话权的。章守财可是小镇里头号贪财货,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眼前爬过一只蚂蚁,都得想法儿弄下二量肉来。
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钱,挑选女婿的条件也十分具体,首先家里要有三间大房,父母要年轻能干,在自己本镇要有名望,最好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至于他们儿子的人品怎么样、长相如何、人着不着调,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章守财是一个很要脸面的人,总想着在小镇里被人当成头面人对待。
可是他总说些不着调的话,办些不靠谱的事。什么事都想管,但什么事都办不好。
小镇里人都在背后骂他缺心眼,从来不拿他当成一颗蒜。
章守财也知道靠自己的能力,在小镇里也混不出啥人样儿了。于是就想着,把自己的三个闺女全都嫁给比较有“权势”的人,好让自己跟着水涨船高,提高在小镇里的“身价。”。
白帆说好听点,是他们的干儿子,说难听点就是他们家的免费长期帮工。像这种身无一物连自己的身世都搞不清楚的流浪儿,他就是让章筱天嫁给一个要饭的,也不会嫁给白帆。
因为在章守财的眼里,这个凭空捡来的儿子,利用价值,甚至都比不上家里养的那头小毛驴。
“钱啊钱。”
当白帆明白这一点之后,再一次,对“钱”这种东西,生出了无比的渴望。
他的想法很简单,有了钱,他在西山镇就能挺胸抬头做人,就能娶章筱天做老婆了。
可问题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里,怎么样才能挣到钱呢?
草草地吃完饭,白帆抗着锄头就出发了。
临行前,刘玉香把水缸里那条刚死去的大青鱼交给了他,说道:“你敏香婶家这几年过的挺紧吧的,这条鱼你给她拿过去吧,反正咱家也吃不了,再放就该坏了。”
白帆应承着,走出了院子。
刘敏香家位于小镇西头的半山腰,方圆百米之内,就她一户人家。
要说这刘敏香,在十年前,可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俏美人。
她和刘玉香虽是一母所生,但容貌长相却一个天、一个地。
刘玉香骨头架子大,脸长得也大,而且皮肤还黑,活像一只被火烤了的洗脸盆,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发福的不成样子。
可是这个小她八岁的妹妹却是典型的鸭蛋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三十多岁了,仍然风韵十足。
不仅如此,她还是西山镇出了名的才女。
二十一岁那年考上了清华大学,如果不是后来家中遭了难,现在就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关于刘敏香的故事,白帆可没少听小镇里的那些媳妇们念叨。都说自古红颜薄命,这句话在刘敏香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周老爷子上山砍柴,不知怎么的,突然中风瘫在了地上,从此不醒人世。
为了凑足医疗费,刘敏香含泪烧了录取通知书。
但后来周老爷子还是没能挺过去,隔年就撒手人寰了。
在邻里亲戚的哄劝中,刘敏香最终打消了再复读一年,接着考大学的念想。
她本想找个好人家把自己早早给嫁了,哪知祸不单行。在一次小镇里举办的免费体检中,这样一位天之娇女,竟然被查出患了先天性不孕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