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远郊公路上,暗夜中一辆车疾驰而过。
靳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几辆车。
“前面是什么地方。”
他冷淡的嗓音轻启,慵懒的语调中透着一股冰冷的傲慢。
“玉女湾。”
驾驶座上的下属迟疑了一瞬,“听说那里闹过灵异事件,有不少目击证人在夜半时分看见身着白裙的女鬼出没海湾边。”
彼时远郊公路的一侧,没了高楼大厦的遮挡,海月皎洁,星河浮动。
玉女湾海雾弥漫,一片朦胧平静的海面之中突然泛起了不小的浪花。
‘哗啦!’
海面中突兀地冒出一个浑身湿透的白裙少女。
她秀发乌黑,发丝黏糊糊地贴着身躯,月色的清辉温柔地倾落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衬得她愈发的冰肌玉骨。
少女在海里呆了好一会,半晌她才有些机械、僵硬地活动着四肢。
脑海中浮现出的记忆与面前平静幽邃的海面矛盾的交织着。
反叛军的大火带着无法阻挡的燎原之势,席卷了皇宫、神殿、庙宇,所有的辉煌和腐朽都伴随着那场烈焰消弭于天地间。
身为神殿祭司,她从出生起便注定了只能困于那一方天地。因此在反叛军冲入神殿时,她选择了自杀。
但是她没想到,她的灵魂会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和躯壳里。
这个叫做祁雾的女孩,自小父母双亡,叔婶为了拿到父母留下来的遗产收养了她却没有善待她。
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养成了女孩痒痒脆弱的心理,因此在被暗恋对象和堂妹背叛后,她不堪痛苦选择了跳海自杀。
除去少女本身的经历外,其余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但是她并不沮丧,感受着这具充斥着生命力的身体,她仰起头看向天边高悬的皎月,空灵的嗓音响起:“抱歉,就让我代替你活下去吧。”
身后车灯大亮,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和轮胎运动过道路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祁雾回过头,霎那间容颜显露,身后的圆月在她面前都黯淡了不少。
那是从骨相里便透露出的美,精心雕琢的五官并不显得锋利,她的眼睛犹如暗夜里的微芒,并非热烈灿烂,却足以让人再也无法忘却。
她从海面中走出,湿透的白裙贴合着曼妙的玲珑曲线,然而她却无动于衷,脸上是一派淡然的平静。
祁雾看着公路上出现的东西,有些反应迟缓地歪了下头。
身体留有的本能告诉她,这是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所以上面会有人类。
想通了这一点,祁雾往岸上走去。
与此同时,后面车辆上的人看着前面突然降速的车皱起了眉头。
“他们怎么突然降速了?”
“这不是很好吗!如果前面的人真是席家太子爷,那我们可就能翻身了!”
“别磨叽了,这里可是闹鬼的玉女湾,大半夜的我都觉得瘆人!老三快超了他们!”
“等等——”
有人察觉到不对劲想阻止,但为时已晚,车辆已经加速冲了过去。
眼看着车辆马上要超过前面那辆车,那些人已经露出激动的笑容,下一秒车前却是一道白影闪过。
祁雾不知何时出现在那辆车前面,看着直直地朝着她冲撞而来的车辆不躲不闪,而是从容地抬起手落在了车头上。
纤细的五指看似脆弱精致,经不起一点的摧残,但却在下一瞬——‘刹!!!’
手指下的车头深陷进内部,车辆被迫停止,带动着车身几乎立了起来。
时间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被停滞住了,死寂倏然弥漫。
在车上一群人惊骇、恐惧的视线中,祁雾只是后退了几步。
她淡定的松开手,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车身像是快散架一般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
引起的巨大声响顿时让其他车辆纷纷停了下来。
祁雾见到车上的人,一边斟酌着语调一边开口:“请问......”
谁知道她刚开口,车上那群人便满脸骇然地大叫:“鬼啊!!!”
“?”
在祁雾迷茫的视线中,那几辆车像是被追债一般忙不迭的掉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踩足油门逃离了公路。
动作一气呵成,几秒之后公路上已经见不到那几辆车的踪影。
见状,祁雾不由得将目光落到了现场唯一的车辆上。
靳司瞥了一眼明显受到不小冲击的下属,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的女鬼出现了。”
娄影有些艰难的回过头,“少爷,她刚刚迫使车辆停留的怪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玉女湾传说果然诚不欺我!
靳司摩挲着下颌,认真的思考一番之后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有点能耐。”
话音落下,他便察觉到眼前白影一晃。
待到她走近,靳司才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容貌。
他的呼吸不受控制的轻微一滞。
凭心而论,从小到大他身边围绕着的无一不是各有千秋的美色,但是当他看向她的眼睛时,任何色彩都成了虚无。
“少、少爷......她过来了!”
娄影带着一丝惊悚的语调唤回了靳司的注意力。
他下意识的蹙了下眉。
靳司摇下车窗,看着站在车门旁边安静的凝视着自己的少女。
“有事吗。”
祁雾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与这个世界的人交流,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慢吞吞的:“请问,可以带我走吗?”
“.........”
这话一出,车上的两人都沉默了。
但相比娄影的长久沉默,靳司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看着少女懵懂的神色,像是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不由得轻轻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轻颔了一下:“可以。”
“?!”
娄影有那么一刹那控制不住表情管理,惊悚地回头看向靳司。
少爷被催婚催出精神问题来了,居然要带一个女鬼回家?!
“但是你要支付相应的报酬。”
“报酬?”
祁雾有些疑惑的歪了下头,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动作。
等她明白过来眼前人这句话的意思时,实诚的摇头:“我没有钱。”
在这个世界,钱就是货币,无论做什么,没有钱是不行的。这是祁雾从这具躯壳里残留的本能所得到的认知。
所以,为了生存,她需要赚钱。
“没关系,你可以通过为我工作支付报酬。”
靳司的嗓音在徐徐凉风中仿佛浸润了微凉的质感,让人下意识的被他的节奏带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