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保宗这运气,逆天了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胡保宗的身体太好,抵抗力太强……
“十天半月?”
李松嘀咕了一句,再没多说什么。
胡保宗只要能挺个三五天,等回到泾阳城再死,李承锋这救命之恩都算是落到了实处……
要真救活了胡保宗,李承锋的好处更是不会少。
李家是名符其实的泾州门阀,家中子弟只要满十四,就能举官,但不包括李承锋。
因为九品中正制除了考家世,还要考品性,李承锋一个傻子,何来的“品性”可言?
但要有胡家帮忙就不一样了。
胡家怎么也是泾州第一门阀,许多族人都身居高位,就连泾州刺史都姓胡。
要有他们帮忙,不敢说李承锋前程似锦,举个清官还是很轻松的……
一看李承锋兴致缺缺,就知道他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
李松决定,等平息了此次乱事,一定要报给二郎,让二郎给郎君筹划筹划……
仆妇端来了几样吃食,李承锋正吃的香甜,胡信又来找他了,说是胡校尉有请。
看胡信的脸色不大正常,李承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进去后,看到李松也在,听到他的第一句话,李承锋的脸色就是一变。
昭玄寺的僧人,竟然也反了?
自己这嘴,开过光吧?
李承锋猛吸一口冷气,跪坐了下来,惊声问道:“怎么回事?”
李松的脸色有些阴沉:“昭玄寺的长史(高级僧官,维那的副手)回山后,直接命僧人烧了僧仓……”
决定要逃往崆峒山后,李松就派了探马,一是察看路况地形,二也是以防万一,避免出现李承锋担心的那种情况:
昭玄寺的僧户要是也跟着反了,李家西逃,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但没想到,还真被李承锋一语中的……
这位昭玄寺长史,便是泾州昭玄寺大维那派回昭玄寺的看守僧仓的那位亲信。
也不知这位长史是担心昭玄寺守不住,还是觉得引起了这么大的民乱,事后朝廷肯定要问罪于他们这些僧官。
他回到崆峒山便召集了亲信,一把火烧了僧仓,带着财货向北跑了。
李承锋被惊的目瞪口呆。
这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即不是像李承锋想象的,造反头目提前安插了亲信,也没有如胡保宗等人所料,这位昭玄寺的高级僧官回去后,便召集僧人僧户把守要道,看守僧仓。
而是卷着金银细软,投敌叛国了……
僧仓烧了,没了粮过冬,山上的僧人和僧户不反都得反了……
这是连李家堡的最后一条后路都断了,不怪李松脸色这么难看。
李承锋恨的直咬牙。
“为今之计,我李家只有固守待援,为防乱民两面夹击,还请将军早日动身……
也请将军看在同是泾州乡绅的情份上,将我家郎君也一并带走……
仆会令李彰带二百壮丁,护送将军与郎君……”
说着话,李松便重重的一个头朝胡保宗磕了下去。
李承锋猛的一愣,定定的看着李松。
李家堡的公户加隐户,满打满算也就两百出头,撑死了也就能集齐三百壮丁。
这一大半都派给了自己,李松和李显怎么办,还有近千乡民怎么办?
不对……这混蛋脸上竟然是满满的死志?
竟到这份上了?
等李松抬起着,李承锋分明看到他眼中闪现着泪花:
“若不幸遇到大股乱民,还请郎君……万万不可……不可心软,可舍了李彰……”
没等李松话说完,李承锋“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放屁……”
舍了李彰?
李松这明显是准备用李家堡一千多人,包括他父子三人的命,保他李承锋一个人?
划不划得来先不论,能不能保的住才是大问题,李承锋脑子抽风了才会答应……
看李承锋明显是不会同意,若是再脑子一热,喊出什么“共存亡”的话来,胡保宗怕是也不好答应带他走了。
李松脸色一变,一声厉吼:“来人,将郎君给我绑了……”
眼见门被推开,竟真的跑进来了七八个壮仆,手里竟然都拿着绳子?
李承锋气的肺都要炸了:“李松你敢……”
他左右一瞅,猛的看到胡信的腰刀,伸手握住,“噌”的一下就抽了出来。
胡信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伸手去抢,李承锋已是利刃在手。
只见他将刀锋往前一指,怒声喝道:“哪个敢上来,自己剁了他……”
胡保宗和胡信大眼瞪小眼,愣愣的看着李承锋。
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太突然了……
李松更是吃惊:今日的郎君,怎么突然这么血勇了?
李承锋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你个李松,明知半路上可能遇到乱民,你还让我去送死?”
“郎君……”
刚站起来的李松,“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总比留下等死的好……泾州在东,崆峒山在西,这两处离这都不到百里……
无论乱民朝那个方向流窜,首当其冲的便是我李家堡……守不住的……”
“放屁!”
李承锋气的直抖,“几个乱民而已……自己早上就想骂你了,有这么高的坞堡在,你竟然告诉我守不住?亏你还是带过兵的……”
胡保宗伸手捅了捅他:“早间不都给你讲过么?一千多人,坞堡里藏不下……”
“坞堡藏不下,这么大的庄子呢?”
胡信又劝道:“庄墙只有丈许高,还都是夯土,拿把锄头就能挖倒,而且足有两里多长,但李家堡壮丁只有三百,守不住的……”
李承锋气的直骂:“三百壮丁守两里多庄墙,一个也能守一丈吧,全是死人吗,就站着不动看着人家刨墙?还是说手里的弓和枪都是拿来烧火的?”
李松愤然的瞪着他:“时间紧迫,郎君莫要再胡搅蛮缠……郎君要是不从,仆拼着身受重伤,也要将你绑了……”
胡保宗也劝着他:“不要胡来,听李主事的,好生随我撤回泾阳……”
“我撤你娘个蛋!”
眼看李松真的要扑上来,李承锋完全已被气急了,连胡保宗都骂了进去:
“一群蠢货,还敢说都是带过兵的?连浇水筑城都不知道……”
李松猛的一愣,脚下一顿,惊声问道:“什么筑城?”
“水啊,蠢货?这四九寒天,连浇水成冰的道理都不懂?
嫌庄墙矮,庄子里那么大两口池子,而且庄外就是泾河,不会把冰锯出来往庄墙上垒吗?
还刨墙?
庄墙上浇水冻成冰,别说锄头,就算拉座石炮来,撑死了也就砸一个白印。
再把庄墙下浇成冰滩,他要能站稳,自己都称他一声好汉……”
胡保宗和胡信都惊的眼珠子直往外突,李松更是震的往前一扑,差点撞到刀尖上:“郎君怎么知道的?”
李承锋气极反笑:“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曹操怎么破的马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