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独栋别墅里,大厅放着供台,供台上是一张老者遗像。
遗像上的老人满头银发,眯眯眼,笑起来满脸皱纹,和蔼可亲。
“爷爷,今天头七,您要是在底下缺什么,一定要托梦告诉孙媳妇儿,知道吗?”方郁婉点燃了香,插在香坛里,取下臂弯的挽联放在供果旁。
厉瞬觉的爷爷去世了,在一个星期前,心肌梗塞没能抢救过来,至于突发心梗,只是因为看了一篇报道。
她的丈夫——厉瞬觉,出轨了。
“先生。”
佣人的问候声响起,方郁婉心头一紧猛然回头,就见西装革履的男人阔步走进门,随着他一同入室的,还有身边娇滴滴的小美人。
方郁婉看了看英俊的男人,又看了看他的出轨对象,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故作镇定道,“瞬觉,爷爷头七,你带她进门不合适吧?”
厉瞬觉棱角分明的脸阴沉,凤眼瞥向方郁婉,嘴角一抹嘲讽,“你少在这里恶心我,爷爷为什么住院你心底没数么?要不是你故意拿报纸给他,他会病倒吗!”
方郁婉蓦然一怔,出轨的是他,过错却是她来承担?
正当她觉得丈夫不可理喻,厉瞬觉余光扫过身旁依偎的女人。
言暮苏心领神会,抽出一份离婚协议温柔地递给方郁婉,“婉婉,是时候把厉哥哥还给我了,霸占了两年,你也该知足了。”
一声“婉婉”,方郁婉直觉反胃,反手拍掉了文件,“别这么亲昵,我们早就不是朋友!还有,你在我和瞬觉婚姻存实期间插足,什么时候小三都这么理直气壮了?”
“方郁婉,你有本事再说一句?”厉瞬觉猝然发狂,大手掀在方郁婉肩头。
“轰隆”闷响,她后背撞到了供台,新鲜供果滚落,连爷爷的遗像也倒了下去。
方郁婉顾不得疼,眼圈一红,连忙扶正了相框。
爷爷对她很好,两年来,厉瞬觉从未正眼瞧过她,只有爷爷,把她当亲孙女一般疼爱。
念及爷爷,方郁婉恨意翻涌,缓缓回头,腥红的眼死死盯着阴戾的厉瞬觉,“你还是个人吗?爷爷尸骨未寒,你带小三登门入室!”
厉瞬觉看她眼角滑过泪痕,却半点不觉得心疼,大手又是一捞,揪紧了她黑衣领口,“方郁婉,你还有脸提爷爷,要不是你给爷爷灌迷魂汤,他老人家怎么会逼着我娶了你!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和苏苏分手?”
男人拎着她像小鸡仔,她已经掂起了脚尖,却还是只能抬头仰望他满眼愠怒。
爷爷撮合的婚姻,对他来说是永远过不去的坎吧!
两年,方郁婉以为,只要她尽心尽力为了这个家,围着灶台煮羹汤,安心当个贤妻良母,厉瞬觉迟早会看到自己的努力。
可是,就在一个多星期前,媒体拍到他带着言暮苏畅游水上世界的画面。她才后知后觉,结婚的这两年,他心里的人永远只有言暮苏,他们瞒着她藕断丝连,她却像个傻子异想天开!
“婉婉,惹厉哥哥生气有什么好处呢?”言暮苏微微哂笑,文件又往方郁婉下巴处凑了凑,“识趣的话就签了,你这样死缠烂打,只会让厉哥哥更讨厌你而已。”
言暮苏杏仁眼,樱桃小嘴,是个人畜无害的美人胚子。
然而,她哪怕外表看起来再完美无瑕,方郁婉还是捕捉到她此刻眉眼间洋溢的得意。
只要有言暮苏在,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在厉瞬觉眼中,连呼吸都是错的!
“如果我偏不离婚呢?”方郁婉接过协议文件,在手里扬了扬,皮笑肉不笑讥诮,“言小姐,你要知道,第三者就好比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言暮苏脸色一寒,粉饰的平静就要破防,当下委屈地扯了扯厉瞬觉的袖子,“厉哥哥,我就说吧,婉婉……婉婉她是不会同意的。”
话音中,那水盈盈的眼眶里竟然闪动着晶莹,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厉瞬觉薄唇紧抿,修长的指骨紧了又松,甩开方郁婉,“分居两年,离婚生效,方郁婉,别让我看不起你!”
方郁婉踉踉跄跄跌坐在地,小腹兀地传来一阵刺痛。
离婚协议的纸张洋洋洒洒落在她脸上,脚边。
她摸着肚子,哪怕心如刀绞,却还是认命般,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我签!”